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大丫头,大丫头点点头,将侍女带了出去。
无论这句话是有意的还是真心疼乐安,这样的人都不能再留在内院,叫家里领出去为好。
小张氏心中已有决定,倒不头疼,她心中揣着另一件事。
她度量着大张氏的面色,思忖半晌,抬抬手,叫众人皆退下,挽起大张氏的手,低声道:“姐姐,我有一句掏心掏肺的话,虽然姐姐听着未必顺耳,但也得说出来。”
大张氏注视着她,一边说:“妹妹请讲,你我之间,还有迟疑之处吗?”她言语尚且平稳,面容并无异样,只有她自己知道,一颗心被抓得很紧、很紧。
小张氏低声道:“乐安的婚事,是木已成舟,咱们只有欢欣爽快地答应、赞同,王爷才会顺眼一些,日后庇佑乐安才会更多一些。若咱们一味倔强,惹得王爷不快,吃亏的还是乐安。”
她看向大张氏,“这一点,姐姐应当已想明白了。但我还有一句,总得说出来,姐姐只当是我小人之心,听了若不痛快,骂我也罢,罚我也罢,我都受着。”
“哪怕郡主没有订婚,有德妃娘娘在,也绝不会让郡主抚蒙的,否则郡主的婚事,何以在这十年内急急操持了三次?”小张氏道。
“宋氏福晋固然得宠,于爷的心意与府内这些儿女的婚事上,却未必有决策之力。”
她说完,感觉心跳稍快,但反而有安稳之意,这些话昨晚就在她心中翻滚,方才见宋氏福晋在门口迟疑一步,她便知道哦啊,若不说出来,虽然保全了情意,却也对不起多年相伴的情分了。
大张氏与她对视,在小张氏悬心之际,执起她的手,并未刻意有笑意,但言语诚挚地道:“姐姐待我之心,我一直明白,又岂敢辜负。”
在福晋没倒台之前,小张氏是大张氏的姐姐,在小阿哥出生之后,小张氏自忖再呼她妹妹,既于规矩不合,也引人侧目,遂以年岁为理由,主动将称呼调换过来。
此刻听大张氏如此说,小张氏精神一震,遂也明白过来,笑起来道:“倒是我多事了。”
宋满回了东院,自有一堆事务要安排,摆上午饭时才想起元晞还没回来。
春柳笑道:“郡主使人回来传话了,说和三格格在园内轩中吃饭。”
看来是出师很利,宋满点点头,她这阵子倒是很少自己吃午饭,要么雍亲王在家,要么元晞在家,大多时候还是三人一起,忽然自己一个人吃——还怪安静享受的。
尤其雍亲王不在,不必时刻关注着他,没有加班,才能安心享用美食。
今日膳点也格外丰盛,预备的都是宋满喜欢的,又佐着消食茶,掌勺的冬雪一看就是奔着把宋满撑得挪不动腿去的。
联想到昨晚吃上的酥酪,宋满明白过来,无奈的同时,还有一些感动。
有人惦记着的感觉总是很好很好的。
元晞是下晌才回来,身上挂着个精美的小香囊来和宋满显摆,宋满瞧了瞧,笑道:“是你顺安的手艺吧。”
顺安的针线是姐妹中做得最好的,诗才亦是,常年抱病的清幽孤寂,只有书本与针线布匹陪伴她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