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晞笑眯眯点头,拿下来给宋满闻,是稍有些浓郁,但极清幽宜人的香气,药香与草木香融合,宋满闻出大半是驱虫避蚊的,不由感慨顺安的细心周到。
元晞道:“顺安说本打算月末给我,没想到出门这样急,便赶工做完了——又没想到乐安也要去,一夜赶两份工,我看她做得眼圈都是黑的。”
她说这话时,口吻轻松,想笑一下,宋满叹了一声,“不想笑就在额娘这静静地歇一会也罢。”
元晞一愣,然后牵着的嘴角慢慢地落下来,爬到宋满的膝上。
宋满摩挲一下她的鬓角,“额娘知道你心里不痛快。”
就如顺安,她自幼体弱,还不知道休息要紧?说是赶工,其实多半是惦记乐安,难以入眠。
元晞低声道:“昨日乐安对阿玛说,这是皇室女子应有之义,我就想,论享用到的,不说顺安乐安,即使是我,也会远远不及兄弟们。”
并不是说如今这些日常待遇,雍亲王给她的嫁妆私产十分丰厚,就是日后弘时分家,应该也不过如此,但政治资源上的享受,她所得,不及兄弟们万一。
这还是她这种特例,到顺安、乐安身上呢?还有所有被责任二字框住的宗女……
元晞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想骂人,不敢在额娘跟前骂,没办法,污言秽语都是在外面学的,她从小的生活环境中,不会听到一个脏字。
宋满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应,她只能轻抚元晞,从鬓角到脊背,日影下,母女俩倒似相互依偎着,宋满垂首注视着元晞,很久很久。
次日天气仍然晴好,雍亲王见状,心情倒是好转一些,觉得是个好兆头,大张氏洒泪挥别了乐安,分别前迟迟舍不得松手,直到雍亲王与兄弟们作别上了车。
“乐安。”她道,“千万给额娘送信回来。”
乐安对她用力点头,又坚定道:“额娘,我还回来呢。”
为了方便众人在途中休息,每人都有自己的车驾,远行道路漫长难捱,总得有个能倒能靠的独立空间。
但头一日,乐安跟着元晞上了车,马车缓缓行驶,她恋恋不舍地回头,撩开车窗去看额娘,大张氏与小张氏相互搀扶着站在门外,还含泪看着她的车。
乐安用力眨眼忍住眼泪,元晞把手帕递给她:“想哭就哭吧。”
乐安接过手帕,但用力摇头,“我才不要哭。”
昨日的口舌没有白费,元晞看着她倔强的模样又有些心疼,握住她的手,“姐姐会永远想办法保护你的。”
乐安笑了一下,眼里还湿润着,却很明媚了,靠向她道:“我也盼望能靠着姐姐一辈子呢。”又拍拍自己的肩,“现在,姐姐也来靠靠我吧。”
元晞笑起来,轻轻抚摸她的头发,脸颊与她的头顶相贴。
摇摇晃晃的马车里,姐妹俩始终紧紧相依,如将永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