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霉球星人!!!”甲虫最后一声如小鞭炮般在地下室里炸响。

乌龟说:“好了,走吧。”它们继续往外走。

“猫是最优秀的辩手,”乌龟对甲虫说,“要说服它们的唯一方法只有辩赢它们。它们是高傲的动物,越难于得到的东西越不会放弃,你不能让它觉得那样东西很受重视。现在差不多了,我要和它辩论了。”

乌龟准备爬上台阶的时候转身说:“猫,顺便给你一个忠告,玩玩就可以了,最好不要吃那个东西。”

“喵—”的一声划过黑暗,猫无声地落在乌龟前面的台阶上。它放下嘴里的飞碟摁在脚下,厉声说:“你敢命令我?”

乌龟平静地说:“不是命令,是忠告。”

“你有什么资格?”

“时间赋予我的经验,乱吃东西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猫用犀利的眼睛盯着乌龟。乌龟知道,猫拥有一项鲜为人知的特异功能,它们是天生的测谎仪,没有谎话可以瞒得住猫的感官。

猫的脸上露出知悉一切的表情,它冷冷地说:“年龄往往是欺骗的本钱。”

乌龟暗暗一惊,但它没有慌乱,而是镇定地说:“我虽然没有研究过乱吃东西和寿命的关系,但我可以告诉你的事实是,我见过的十六只乱吃东西的猫都死了。”

“谎话!”

“这件事我没有撒谎。”

“唔。”猫忽然饶有兴致地踱起步来,“你说这件事你没有撒谎,你没有说你从不撒谎。”

“没有人能从不撒谎,我只能说这件事我没有撒谎,这样说更接近事实。”

猫不动声色地审视着乌龟,乌龟还之以坦然的目光。猫突然脸色一变,亮出利爪“啪”地按在乌龟面前,恶狠狠地说:“你知道吗?我可以轻而易举地在你的背上抓出一排爪印!”

乌龟平静地说:“我会把那当作岁月的恩赐。”

猫看着乌龟良久,终于说道:“好吧,我玩腻了。”它把飞碟踢到一边,纵身跃入黑暗中。

得救的飞碟追着乌龟和甲虫喋喋不休:“太棒了!你们是真正的谈判高手!”乌龟和甲虫向前走不理它。飞碟说:“我收回以前的话,你们不是硬壳子,你们有柔软的心……喂,我道歉还不行吗?我是很真诚的,我可以用二十七种语言说抱歉……”

乌龟说:“抱歉,我们不需要。”

飞碟想到了什么,说道:“嗨!你们有什么愿望?我可以实现你们的一个愿望!”

乌龟说:“我们不需要。”

甲虫有点动心了,它小声说:“也许我们可以试试……”

乌龟说:“好,那你试试。”

甲虫对飞碟说:“你能让小仙子回来吗?”

飞碟说:“好主意!小仙子在哪儿?”

甲虫说:“它死了。”

飞碟说:“啊哦,真是个伤心的消息,人死不能复生,这个我做不到。”

乌龟说:“你能带我们飞过大湖吗?”

飞碟说:“我的飞碟带不了这么重的东西。”

乌龟朝甲虫嗤鼻一笑,“它能实现的愿望就是没有愿望,你还指望一只连猫都对付不了的碟子来实现什么愿望?”

飞碟急忙说:“不不,不是那样的,只要是我能做的我就能帮你们实现,你们再试试。”

甲虫犹豫了一下,咬牙说道:“仙子是被一个小男孩扯掉了腿死掉的,你能把那个小男孩的手脚扯掉吗?”

乌龟倒吸一口凉气,连说出这话的甲虫自己也惊呆了。这话听起来那么刺耳,好像世界上任何事都没有这件事听起来荒唐。杀死一只甲虫,杀死一只乌龟,杀死一个外星人,这些话听起来都没有杀死一个小男孩惊悚和震撼。

这种奇怪的感觉让它们陷入失语中。

飞碟终于还是说道:“这个任务可以被执行。我的飞碟上有激光武器,我可以用切割的办法。”

甲虫恨恨地说:“好,就这么办。”这时它感觉自己就像一个魔鬼。

飞碟问:“你确定要这么做吗?一旦确认,任务就将被执行。”

甲虫沉默了好一会儿,答道:“是的。”

“好的。”飞碟嗡嗡飞起来,开始加速旋转。

“等等……”甲虫说,“我决定还是不要这么做了。”它低下头叹了口气,“这毕竟不是我们的世界。”

“你说什么?”飞碟吃惊地问。

“对不起,我决定还是不要这么做了,任务还能取消吗?”

“不是这句。”

“没了。”

“你说了。”

“我忘了。”

“好吧,你是个天才,可惜你的生命太短了。”飞碟绕着乌龟和甲虫转了两圈,“那么,你们没有别的愿望了吗?”

“你知道这个城市的出口吗?”乌龟突然问。

“这样的问题你曾经问过,答案是没有出口。”飞碟说。

“你考察过?”

“没有,因为正如你所说,这个城市是走不出去的。”

“没有考察过你就不能下结论,我要你把这个城市的边缘检测一遍,然后告诉我结果,这个你能做到吧?”

“能做到,不过结论不会有改变的。”

“我愿意试试。”乌龟说着看了甲虫一眼。

“好吧,我完成检测后会告诉你结果,明天的这个时候。”

“我们在树林等你。”

飞碟颤抖了一下,“我不愿意到那里去,那里有可怕的回忆。”

乌龟说:“好吧,我们在树林北边一个后花园的樱桃树下等你。”

飞碟答应了。

乌龟说:“我还是不太相信你能做到,不过这总归没有坏处。如果你可以实现别人的愿望,为什么却救不出自己?”

飞碟说:“有些设备需要愿望才能启动。”

甲虫兴奋地说:“是用愿望驱动的吗?就像流星那样?”

飞碟说:“你可以这么理解。专业地说,我没有启动这些设备的权限,因为我是一个流放者,其他任何人都有比我更高的权限操纵这架飞碟。”

“我明白了,”甲虫说,“就像爱神的口水永远吐不到自己身上。”乌龟说:“听起来很可怜的样子。”

“是啊。”飞碟哭丧着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