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晚饭,孟鸣蜩还是把接杨文昌的案子的事跟云筝说了。
杨文昌既然有心借此生事,肯定还有后招。
这事又瞒不住,与其让云筝从别的途径知道,倒不如他自己说了,免得她多想。
“这个人怎么这么恶心!”云筝气得差点要跳起来。
就不说他后续还会有什么骚操作了,单请孟鸣蜩做代理律师这事,就够糟心的了。
他的罪行其实算是孟鸣蜩找出来的,孟鸣蜩要帮他辩护的话,就得自己否认这些,或者从中找出“情有可原”来……这就是摆明了要恶心人。
云筝又不免念叨孟鸣蜩:“你也是,这种明晃晃的报复,怎么还真的就接下了?就不该理他。这种杀自己女朋友还做伪证栽赃嫁祸的人渣也配让我家孟律师辩护?呸。”
她最后呸那一声,倒让孟鸣蜩笑出声来。
这种话律所的同事们也不是没说,但云筝说出来,在孟鸣蜩心里感受到底不太一样。
“你还笑!”云筝瞪他一眼,又偎到他身边,抱住他,“我这不是心疼你嘛,这都碰上了些什么人啊。”
孟鸣蜩拉过她的手握着,轻轻道:“刑事辩护嘛,不可能每次都会碰上刘向那种被冤枉的人,反而大部分的情况都是被告的确就是犯了罪的人。比杨文昌更加穷凶极恶的也有。总不可能因为这个就一直回避拒绝。”
云筝靠在他肩头,没有说话。
这就好比如果他是警察,难道因为碰上人渣知道有危险,就不查案抓人了吗?
可以理解,但还是有些担心。
“刑事辩护不仅仅只是为了眼前的委托人,也是为了未来的委托人和所有民众。对刘向那样的,是为了还他清白,对杨文昌这样的,则可以在辩证的过程中更加明确他的罪行,避免无必要的争议,让他得到应有的量刑。”孟鸣蜩尽量通俗地解释,“不用担心,我就算做了他的代理律师,也不是要唯当事人的意志马首是瞻,受他控制。我自己心里有数。而且,他已经被抓起来了,会见也是隔着窗户有警察看守,不会有危险的。”
云筝倒笑了笑,抬起眼来看他,“孟律师跟我解释这么多,是怕我拦着你不许接这个案子吗?”
孟鸣蜩这才发觉,自己心中的确对此有些顾虑,才会下意识多说了话,不由反问:“你会吗?”
云筝也反问:“我说别接,你就会放弃吗?”
孟鸣蜩静了静,还是摇了摇头,“不会。”
云筝:……
她一腔担心都要被气笑了。
“你要不是长这样,我们已经完了你知道吗?这种时候难道不该顺着哄哄我就好吗?”
孟鸣蜩又摇摇头,“我接了这个案子,你总会知道的。如果我哄了你,到时你又从别的地方知道,那才真的完了。但我也不希望你担心,所以想试着说服你。”
说到底,他这里就没有放弃案子的选项。
云筝站起来,正面看向他。
孟鸣蜩还坐着没动,这个姿态和角度,让云筝似乎带了几分居高临下的逼视。
他安静地回视她。
英俊的面容平静而坦然。
眼镜后面深邃的眼眸像是幽潭般引人沉沦,在那深处却又像燃着炽热的火焰,明亮又坚毅。
云筝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家从七八岁开始就决定了人生目标的孟律师啊。
对他而言,这个案子和那个案子并没有什么区别。委托人是刘向还是杨文昌,其实也是一样的。
他在维护的,说到底其实不是某个当事人,而是法治的公正和法律的尊严。
云筝莫名其妙有点心跳加速。
只觉得向着自己的理想一往无前的孟律师真是太帅了。
云筝弯下腰,捧住了他的脸,然后低头亲上了他的嘴唇。
“好的。”她呢喃着说,“你说服我了。”
“说服”和亲吻都来得太突然,孟鸣蜩一时甚至有点不知所措。
但男人在这方面可能都有点无师自通的天赋。
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搂着云筝,试探着,加深了这个吻。
不过,唇舌交缠耳鬓厮磨间,孟鸣蜩突然想到一件事。
云筝今晚再一次说了“你要不是长这样”,所以,她这么快就妥协了,其实是被他的男色说服的吗?
孟律师的心情一时间复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