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律师看着云筝感冒差不多好了，就悄悄订了饭店，订了花，买了电影票。

他是一个有自己的规矩和底线的人。

虽然在猝不及防间莫名其妙就把女孩子带回家了，但要真的踏出更亲密那一步，他还是想要有一个郑重又浪漫的仪式——虽然他也不是什么浪漫的人，但……大家都这么做的，对吧？

他问过王乐成，又在网上搜索过了。

还特意没有写在自己的时间表上，想给云筝一个惊喜。

结果他自己先收到一个“惊喜”。

但不是来自云筝，而是来自警方。

之前刘向案那个目击证人杨文昌的调查已经基本完成。他的确杀害了他的女朋友，这次的证据链很完整，但杨文昌提出了一个要求——他要孟鸣蜩做他的辩护律师。

律所这边得到消息时，王乐成当场跳起来，“他想干嘛？报复吗？”

“这不是很明显吗？”赵宜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担心多一点还是幸灾乐祸多一点，“所以说啊，这些刑事案啊，法律援助啊，就不该接。看吧，这还被人记恨上了。上次那网络炒作他操作那么熟练，这次肯定也早有准备了。你接不接，都会有话等着你。”

没错，之前孟鸣蜩科普强调了嫌疑人也有辩护权，那现在杨文昌要请他辩护，他不肯接就是打自己的脸，要是接了……自己挖出来的嫌疑人自己又要去为他辩护，这得有多堵心？纯粹就是恶心人了。

再有一点，杨文昌和刘向可不一样，他并不是被冤枉的，是真的杀了人。

孟鸣蜩要是接了他的案子，不认真去办，是态度有问题，损害嫌疑人的正当权利；要是认真办了，不要说自己有多恶心了，还会被骂果然是黑白不分收钱为真凶脱罪。

怎么都落不下好。

“这什么骚操作？怎么警方还能同意他这种要求？”

“好像……也不违规。毕竟跟上次不是同一个案子了。如果他自己坚持的话，也不是不行。”

听着同事们讨论，邱雅琪觉得这事简直无解了，她想一想都得替孟鸣蜩头痛，犹豫着道：“不然我们申请回避吧。杨文昌还是我们的被告呢。”

她说的是孟鸣蜩之前在网上被黑的事。

张诗含奶奶来找孟鸣蜩果然是受了杨文昌的挑拨，拍照发到网上的人也是他安排的。

他虽然做得隐蔽，但孟鸣蜩这阵子一直在起诉那些营销号，抽丝剥茧地查下来，还是发现了证据，当然果断把他加在了被告名单里。

原本杨文昌也没有权力强制他们必须要接这个辩护。选择接什么案子是律师的自由，他们完全可以不理他。再加上这个理由，不接就更加合情合理。就算他们曝光，也没人会说孟鸣蜩不对。

在邱雅琪想来，这可能是最合适的选择了。

但孟鸣蜩静了一会，道：“我先去见见他吧。”

杨文昌的状态看起来可比之前的刘向要好得多。

如果不是隔着铁窗，看起来甚至和之前在法庭上没多大区别，仪容整洁，文质彬彬，眼神还透着几分从容。

“为什么想找我代理？”孟鸣蜩开门见山地问。

“当然是因为孟律师是我见过最好的律师啊。”杨文昌微笑着先给了一顶高帽，“态度认真，实力过人。我对孟律师能顶着网络舆论的压力坚持自己的原则为刘向辩护真是相当佩服的，想必孟律师也一定可以为我争取最好的结果吧？”

孟鸣蜩认真地打量他。

正如他们之前调查的一样，杨文昌的心理素质极为强大，他现在的从容冷静并不是装出来的。

不知道是已经接受了现实，还是另有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