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鸣蜩接下杨文昌的案子的事，果然很快就传开了。

刘向案的庭审录像还在网上挂着呢，大家都能看到当时孟鸣蜩揭露杨文昌的情景，现在他摇身一变又成了杨文昌的辩护人，简直好像一出荒诞的黑色喜剧。

孟鸣蜩因为刘向案逆转的口碑顿时又再次逆转了。

有人说他赢了几个案子就膨胀了，故意接这种案子吸引眼球哗众取宠。

也有人说他就是收了杨文昌的钱，唯利是图。

还有人质疑他之前的声明，口口声声说司法公正，结果正方是你，反方还是你，自己在那两边横跳，这完全是对法庭的戏弄，根本不配当律师。

连孟鸣蜩的父亲和老师都特意找他问了这事。

毕竟这和上次刘向的案子和之前其它的刑辩都不太一样。

杨文昌本意肯定是要报复孟鸣蜩，再加上网络舆论，这案子要是一个处理不好，他很可能就要真的身败名裂。

明律师都忍不住叹息着说孟鸣蜩这次草率了。

明杨律所内部其他的律师也都不太看好他。

孟鸣蜩自己状态倒还行。

“撇开杨文昌本人这个因素，案情其实还挺简单的。”他跟云筝说。目前细节还不能透露，但大体他已经算心中有数。

“能赢吗？”云筝问。

“看你对这个‘赢’怎么定义了。”孟鸣蜩道，“杨文昌肯定是要判刑的，只看刑期长短。”

网上很多人一说起杀人案来就是“杀人偿命”，但在实际的判决中，并不会所有的杀人犯都判死刑，总得依据实际情况来。

律师也只能尽力去争取当事人的合法权益最大化，并不可能所有情况都能打到无罪，很多时候，能做罪轻辩护争取减刑就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对于孟鸣蜩来说，刑辩律师的意义在于保障证据真实性，揭示客观真相和对公权力的监督和制约，让无辜者不会蒙冤，有罪者罚当其罪。所以对他而言，做到自己问心无愧，就算赢。

但很多其他人肯定不会这么想。

加上杨文昌这事的特殊性，孟鸣蜩真是不管怎么做都会有可以黑的点。

云筝看着网上的议论，不免叹了口气，“最差的结果会怎么样？”

“也还不至于身败名裂那么严重。”孟鸣蜩自己也看了那些留言，安抚云筝，“最多就是信了这些的人以后不会找我做代理律师罢了。”

他是真不太在意，不要看网上这些人说得那么欢，又是抵制又是开除什么的，但事实上他只要不违法违规，并不会因为一场官司的输赢就被取消律师资格，而口口声声要抵制他的那些人，可能这辈子也未必真会去一次法院——除非是现在骂得太欢被孟律师告了。

云筝也明白这一点，但还是眨眨眼，半开玩笑道：“那到时孟律师接不到案子，没了收入可怎么办？”

律师的非诉讼业务也有很多，各种咨询见证、法律顾问、企业业务、证券金融、知识产权……能做的事多了去了，事实上赵宜峰他们不就一直不想接刑事案么。

孟鸣蜩正想解释，但看看云筝眼中的促狭，又把话顿下来，顺着她的话道：“唔，可怎么办呢？”

云筝就拍拍他的肩，挑起眉来，“你只管做自己想做的事，我也可以养家的。”

她学着那天孟鸣蜩的腔调，“养家”两个字像是能嚼出蜜来。

倒也不是空口白牙。

她上次录综艺的报酬和跟直播平台的签约金公司抽了成之后已经给她发下来了。虽然比不上什么偶像明星一线主播，但短时间供他们两人生活肯定没有问题。

孟鸣蜩不算是那种特别大男子主义的人，但男人么，“男人赚钱养家”的思想根深蒂固，被女人养这种事他原本肯定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但这一刻，听着云筝这么说，他心中却只有一片酸软，嘴角都忍不住扬起来，“但我也不会唱歌，可怎么办呢？”

云筝本来也是拿那天的话来开玩笑的，听他这么回，不由也笑起来，“那我是有点亏。但谁让我喜欢你呢？我还是可以唱给你听的。”

说完她就唱起来。

“……让我为你唱情歌

让我对你说爱你

请你相信我的真心

别再害怕

天塌了我会扛下

最真实的童话

就差你给我抱一下……”

孟鸣蜩就给了她一个拥抱，“嗯，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