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章 长生面(1 / 2)

第071章 长生面

腊月廿四是苏禾安的生辰。

宋玉乔与她不过是新识, 自然是不得而知,在马车上看着苏禾安似乎格外欢喜,有些疑惑:“这么开心”

想来也是, 昨日宴席上,主桌上三两下便将那道牡丹鱼片分食干净了, 宋兴德酒劲上来了甚至想再加一份。

还是苏禾安粗粗讲了这道菜是如何废工夫,这才作罢。

至于其他几桌的宾客,只能远远看着主桌上富丽堂皇的牡丹花,大口大口喝着踏雪寻梅。

……自然也是好喝的, 改天定要去中江县,尝尝苏老板食肆里的吃食。

总之一顿下来, 宾主尽欢,苏禾安也得尽了夸赞与邀约。

甚至有好几位说是要找她负责一整桌的席面——可不能是今日这样只有这么一道菜并几种点心了。

苏禾安自然是又报菜名、画大饼,宫廷菜也好、新奇的民间小吃也罢、还有这时代不曾有的西点,通通都安排上了。

宾客们啧啧称奇,甚至有一位夫人当即便定下了, 开春三月三的时候请苏禾安主厨自家的赏花宴。

这可是苏禾安穿过来之后第一次接到这样大的单子!

听得宋雨乔这样问, 苏禾安也意识到自己今日晨起因着生辰与昨日的单子有些激动,脸都笑得有些僵了, 只见她揉了揉自己的脸,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也不是, 就是今日有好事发生。”

“那位要送儿子去白云书院的夫人, 夫家姓蒋, 乃是正五品同知,且负责的是盐粮之事, 若是能搭上他们家的关系,于你的生意是极有益处的。”宋玉乔也不去好奇苏禾安到底是为什么开心, 回中江县的路上有些无聊,便给苏禾安介绍昨日宴席上的人。

“至于巡抚家的钱公子,他家世代为官,在西南一带也颇有声望。”

“至于后来定了三月三赏花宴那位夫人,家中也是行商的,做的是玉石生意。”

“我去打听过你家的事情,也知晓你与那梁县令有些过节……”宋玉乔担心苏禾安会介意,声音越说越轻。

苏禾安见她这小心的模样,摆手道:“你又没什么坏心思,毕竟我是要去你家做宴席,若我是什么恶人坏了事,那便是你自己吃亏了。我不介意的。”

“其实知府想动他很久了。”宋玉乔想起自己之前得到的消息,眉梢都带了两分笑。

在宋玉乔看来,苏禾安这样好的姑娘,却被那县令如此欺负,当真是世道不公。

且她了解到,这样的事情在中江县中不是个例,更是心中愤懑。

苏禾安惊喜道:“当真”

她试图回忆原书的剧情,那主角在吏治黑暗的中江县受了许多委屈与挫折,终于在第二年春天去了府城,从此之后一路高升、平步青云。

他走后中江县可有变好书中似乎没有再提起过。

这个在书中被创造出来给主角提供挫折的地方,若是真的能有云开月明的一日,也是一件幸事。

“我在外寻摸吃的,也不只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宋玉乔道,“想做好商人,自然需得消息灵通。”

“我是在那些酒肆茶楼里听人说起的。中江县那县令贪墨不少,上头早就看不惯了,我寻思着,也就是这个春天的事情了。”

苏禾安一早便知宋玉乔是个极优秀的姑娘,但也只是局限在觉得她是个名门淑女。至多不过是一个眼界宽、有胆魄的名门淑女。

如今一见,却忽然意识到,宋玉乔是一只暂且蛰伏的雁。

是自己狭隘了,苏禾安心想。

“我听闻,之前还有人去你铺子闹过事会不会就是梁家父子”

苏禾安摇头:“那日被带去县衙,我观察过,梁县令瞧着已经不认识我和母亲了。”

宋玉乔冷笑道:“真是个黑心肝的,一条人命在他们眼中居然是不算得什么。”

苏禾安叹了口气:“总有一日,我会为父亲报仇的。”到底用了原身的身体,而且梁玉英也始终没把这事情翻篇。

这是一条人命。

她还需靠着自己的手艺再积累些人脉。

“你回去后与梁老板好好过个年,等到春暖花开了,那姓梁的说不定就自食恶果了。”

“借宋小姐吉言了。”苏禾安掀开马车的一角,风雪已经彻底过去,外头日光正盛,落在枯树枝上,给褐色的枯枝勾了一层金边。

到中江县的时候已是申时三刻了。

白云书院外的集市依旧是热闹非凡,苏禾安辞别了宋玉乔,背着一大包银子快步往苏梁食肆走去。

阿娘会为她的生辰准备什么

活了两世,这还是她第一次和家人一起庆祝生日,想到此处,苏禾安不由得升起几分期待。

也不知这三日她不在,食肆的生意如何了,顾飞藿可有做饮子

正巧路过一间成衣铺,掂了掂手里的银子,苏禾安又进去买了几身衣裳。

除夕要到了,新年总得穿新衣裳。

母女三人一人一身红色的袄子。

她给梁玉英选的是绛红色、苏苗安的则是桃红色。

想着这样绚丽的颜色在平日里要做事不太方便,苏禾安又给母女三人都拿了两身深色的袄子。

就这样逛了好几间铺子,又去肉铺割了一斤上好的五花腩,还看着有妇人挑着一篮子豌豆尖在街边上卖,苏禾安凑过去看了看,这豌豆尖很是鲜嫩,便全都要了。

想着明日朝时食肆里卖面的时候可以加上些豌豆尖,又鲜又嫩,别提多美了。

谁知,她哼着歌回到苏梁食肆门口的时候,却看到食肆大门紧闭着,外头还站着两个面生的大汉。

“你们是……”

那两个大汉正站得有些昏昏欲睡,看着苏禾安来了,猛得站直身子,凶狠道:“你便是这家食肆的老板?你家食肆犯了事,这几日不得营业了!且等过完年后县令得了闲,将罚金算清楚了再说。”

苏禾安正想着一会儿要不要自己做个蛋糕呢,听得两个大汉说什么犯了事、罚金之类的事情,一时间有些懵。

“犯了何事?”这梁县令父子还真的趁着她不在中江县的时候上门找事了?

“食肆的市券上写了经营范围,你家食肆的经……经营范围便是这间破屋子,结果你家在外头搭……搭了棚子卖饮子……”那大汉回想着梁毅交代他的,因着脑子不甚灵光,说得有些磕磕绊绊。

苏禾安见他这样子就知道事情有疑,不动声色地指了指对面的一间食肆:“可他们也在外头卖饼子。”

那大汉顺着苏禾安的手指望过去,还真是!

一时间卡了壳,但他料定这苏老板也不过是商户出身,定然与他一样不懂律令,便强装镇定道:“总之县令就是这个意思,这些日子我们兄弟二人会守在你家食肆面前的!”

若是能再吃上两口苏老板做的吃食就更好了,梁公子做事不周全,竟只给他们兄弟二人准备了些又干又硬的面饼,虽则里头有肉馅,但这寒冬腊月的,冷冰冰的肉馅格外油腻,吃得人败胃口。

梁玉英与顾飞藿听到食肆外的动静,忙开了门。

苏禾安一看,梁玉英的脸色倒还好,她身后躲着的苏苗安正红着一双眼,小声喊着姐姐。

苏禾安见了,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看了一眼食肆外那两个汉子,方才进了门。

“顾兄仔细与我说说这几日都发生了什么?”见着家中发生如此多的事情,苏禾安自然也没有心思再去想自己生辰的事情,将包裹往桌上一放,寻了张凳子坐下,水也没来得及喝就先问道。

顾飞藿站在苏禾安面前,细细为她讲道:“廿二那日倒是没发生什么事情,食肆里的生意不错,我还卖了东家教我的姜撞奶,反响颇好,还有那饼干,有不少小娘子都说请东家以后多做些。”

“之后呢?”

“廿三的时候也一切都好,甚至还因为饼干和姜撞奶来了些新食客,谁知今日午食刚卖得差不多了,我与陈婶正在收拾大堂,梁毅便带着这两人来了食肆,说在食肆外搭棚卖饮子不符合市券……”

“只有梁毅?梁县令呢?”

顾飞藿道:“梁县令并未出现。他来闹了一番,便让这两个汉子把食肆封了,大摇大摆走了。我读过律令,并无如此规定,本欲与他争论一番,谁知他说什么这中江县里不讲律令,只讲县令。”

“不讲律令,只讲县令?”苏禾安怒极反笑,难怪府城中人都知晓知府要处理梁县令,他们父子二人这是要做土皇帝啊!

“正是。我听着这话,自知辩无可辩。”

“你们四人便选择了不再争辩,留在食肆中等我回来?”苏禾安问道。

梁玉英忙道:“这倒不是小顾的意思,他还想着要争论一番,或是冲出去往白云那边递信,是我想着禾安你说安全为上,当时外头那两人凶神恶煞的,我想着没必要起冲突,我……”

“阿娘做的没什么不对。”苏禾安温声安抚道,“都说民不与官斗,更何况是梁家父子这种混不吝的官?若是你们受伤那才是真的麻烦了。”

“只是,咱们食肆该如何是好?当真如今便歇业等到年后给那县令交足罚金?”梁玉英做了多年包子铺,在丈夫去世前,却是从未与官府打过交道的,自苏禾安来了之后本以为日子已重回正轨,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