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指挥室等。
凌晨两点五十一分,李网络追踪员突然抬头,声音低沉:
“回信了。”
屏幕上跳出一行加密文本,自动解码后显现:
“别信!我知道录音机的事,他们要灭口!!”
我盯着那句话,手指缓缓收紧。
录音机的事——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父亲临终前通话被我录了下来,藏在墓碑前的录音机里。
而这个郑世坤,竟然知道。
他不是在逃。
他一直在暗处,盯着我们。
手机在掌心震动,周后勤支援官低声报告:“监控车已就位,热成像显示目标在三楼东户,屋内有明火……他在烧东西。”
我站起身,走到窗前。
远处城市依旧沉睡,可我知道,有些事,已经无法回头。
我轻声说:“准备行动。”
但没说去哪,也没说做什么。
因为下一秒,所有人心里都清楚——
猎物,终于露头了。凌晨三点十七分,风停了。
老工业区的巷子像一条干涸的河床,死寂无声。
赵清剿小队的五名队员已潜伏在出租屋外,战术夜视仪下,三楼东户窗帘缝隙透出微弱火光,像是某种垂死挣扎的呼吸。
“热源稳定,一人,无武器移动迹象。”周后勤支援官在耳麦里轻声说道,“但他在烧东西——纸张类,持续约四十分钟。”
我蹲在对面楼顶,从望远镜里看见郑世坤佝偻的身影映在墙上。
他手里捏着一张照片,缓缓送进铁皮桶的火焰中。
火光照亮他半边脸——那曾是全市交警系统的“标兵”,如今只剩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像被困兽临死前的回光返照。
李网络追踪员的声音在耳麦里响起:“他刚发了第二条暗网消息,内容是‘他们来了,执行b预案’。Ip跳转三次后消失,但我锁定了本地信号残留——就在那栋楼西侧路由器。”
“b预案?”孙反黑专家低声推测,“不是逃,是反杀准备。他在等我们破门,然后制造混乱脱身。”
我握紧拳头,脑海里翻涌着那通47秒的通话记录,父亲最后一句“马上就能看见咱家楼下的光了”,还有录音机里突然中断的刹车声。
十年了,我一直以为那是意外,是命运不公。
可现在我知道,那是一次精准的谋杀——由一通电话启动,由一个红灯延长,由一只按下按钮的手完成。
“行动。”我吐出这两个字,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像刀锋划破空气。
赵清剿小队瞬间动了起来。
绳降、贴墙、破门锤就位。
我在耳麦里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倒计时。
三——
郑世坤猛然抬头,似乎有所察觉。
二——
他猛地从口袋掏出一张黑色U盘,塞进嘴里,狠狠咬下。
一——
破门锤撞开腐朽的木门,烟雾弹滚入屋内。
赵队长第一个冲进去,一个箭步上前,左手掐住郑世坤咽喉,右手猛击其下颌。
U盘“啪”地吐出,落在焦黑的地板上。
“控制住了!”赵队长吼道。
屋内浓烟弥漫,铁桶里的火还在烧,几张烧了一半的照片蜷缩成灰蝶。
我走进去,弯腰拾起其中一片残片——照片上,郑世坤与周鸿涛站在某座大楼前握手,背后横幅写着“鸿泰集团十周年庆典”。
另一张复印件上,是一串银行账号与金额,标注着“q3事故处理费”。
床底暗格被撬开,一把改装手枪、三本不同姓名的护照、一张边境通行证静静躺在那里。
而在枕头下,我们找到了一份手写信纸,字迹颤抖如风中残叶:
“我不是主谋……我只是按命令延长了红灯……他们说只是教训一下,让他吃点苦头……没人告诉我会死……”
我盯着那行字,指尖冰凉。
“你按的不是按钮,”我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铁,“是你亲手给死刑按下了确认键。”
郑世坤瘫坐在地,喉咙发出咯咯声响,眼神涣散,却忽然咧嘴笑了:“你以为……抓住我就完了?周鸿涛早就不在国内了……他留了三支断后队,一个在城东冷库,一个藏在码头货轮,还有一个,在西南山区的养殖场……他们会拖住你们……直到一切归零。”
我俯视着他:“李维汉呢?他也在这局里?”
郑世坤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已经切断所有联系……协议作废了。他要自保。”
指挥车里,孙反黑专家听完供述,眉头紧锁:“典型的弃车保帅结构。把你们引向三个方向,消耗精力,制造内部猜忌,而真正的核心早已撤离。”
我站在地图前,目光扫过三处标记点。
“那就三路并进。”我说,“代号‘三叉戟’——赵队长带队清剿冷库,李追踪员全程监控码头通讯频段,钱线人协助识别养殖场的身份伪装。”
严决战抱着摄像机走过来,镜头对准我。
“这一路,”我看着取景器,声音平静,“别只拍胜利——也拍他们跪下的样子。”
话音落下,所有人开始行动。
可就在凌晨五点十二分,周后勤支援官突然急促呼叫:“钱线人失联了!最后一次定位在城北老桥,桥头监控拍到他独自站着,手里攥着什么东西……”
画面切到监控录像:
昏黄路灯下,钱线人披着旧风衣,身体微微发抖。
他回头望了一眼,然后将一张纸条压在桥栏缝隙间。
镜头拉近——纸上赫然写着:
“别信赵队长。”
我盯着屏幕,寒意从脊背爬上来。
他为什么要写这个?
他想警告谁?
而更可怕的是——
这张纸条,究竟是留给我们的……
还是,有人逼他放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