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给你爸打了最后一通电话?
短信就这么静静地躺在屏幕上,像一道裂开的伤口,把过去十年强行压下的情绪全撕了出来。
我站在父亲墓前,山风冷得刺骨,可那条短短的字却像火炭一样烫进眼底。
我没动,手机也没放下。
严决战还在旁边,摄像机已经收了,但他没走,只是默默地看着我。
“你看到了?”我问他。
他点头:“看到了。要不要报警?”
我摇头。
报警?
上一次我们信了程序正义,结果呢?
父亲的事故被定性为“疲劳驾驶致意外身亡”,通话记录被划掉,证人消失,连医院的值班日志都莫名其妙少了一页。
现在这封短信,只会再一次石沉大海——如果幕后之人还在体制里。
我转身就走,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跑下了山。
手机拨通了联盟的紧急通讯频道。
“所有人,立刻到地下指挥室集合。代号‘追音’行动启动。”
不到四十分钟,七个人全到了。
灯光调成暗红,墙上投影着我从警局复印来的事故笔录照片。
我指着那被红笔划掉的通话记录栏,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钉子。
“这里,原本应该有号码。是谁删的?为什么删?”
孙反黑专家推了推眼镜,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三下:“正规渠道查不到,但有一种可能——运营商内部有‘影子备份’。”
我们都看向了网络追踪员。
他沉默了几秒,才开口:“我知道一个地方。城郊的老电信局,有个离线机房,十年前用的本地数据库系统。后来升级云平台,那套系统被废弃了,但没彻底关机。电源一直通着,数据也没删。”
“为什么留着?”周后勤支援官皱眉。
“因为有些部门查历史账单还得用它。”李网络追踪员苦笑,“但没人管,没人修,也没人进。灰尘能积半尺厚。”
“正好。”赵清剿小队队长站起身,手按在战术腰带上,“我们不去碰明网,也不走正规流程。今晚夜袭机房,取原始日志。”
“不能报警?”钱情报线人声音发抖。
“报了警,明天那台服务器就‘意外断电’。”我盯着他,“你当初就是因为查了一笔假账,差点被人从楼顶推下去。现在你还认为,规则能保护我们?”
他嘴唇动了动,没再说话。
凌晨一点十七分,我们抵达废弃电信局。
铁门锈死,赵队长用液压钳剪开锁链。
李网络追踪员背着一台改装过的便携终端,带着防静电手套,在一排排布满蛛网的服务器中穿行。
最终停在编号d7的主机前。
“就是它。”他说,“2013年的离线归档系统,只认物理访问。”
他接上电源,按下启动键。
机器嗡嗡作响着苏醒,屏幕闪出一行绿色字符:“ 系统启动7.2.1 - 需要认证”
李网络追踪员敲入一串复杂指令,又插入一个U盘,运行自制的绕过认证脚本。
几分钟后,系统界面终于打开。
“查2013年7月18日晚上九点到十点的全部呼入记录,重点查公用电话。”我说。
他手指飞快操作。屏幕滚动,时间接近事故发生前的那段时间。
然后,停住了。
21:43,来电号码:0571 - 88xxxxxx(归属地登记为“鸿泰资产管理有限公司”)
通话时长:47秒
接收方:138xxxxxxxx(林建国,即我父亲)
我的心跳几乎停滞。
钱情报线人凑近一看,脸色瞬间惨白,猛地后退两步,撞翻了椅子。
“这……这是……”他声音发颤,“这是周鸿涛的‘灭口专线’!”
我们全都转头看他。
“他……他每次要动手前,都会用这个号码打给执行层。”钱情报线人喘着气,“我见过三次……三次之后,人都‘出事’了……”
屋里一片死寂。
那通电话,不是问候,不是巧合。
是命令。
是死亡的倒计时。
我盯着屏幕,47秒。
父亲接起电话,说了什么?
对方说了什么?
是不是就在挂断后,他分了神,车子偏离了车道?
是不是那句话,直接把他推向了悬崖?
我闭上眼,耳边却响起录音机里父亲最后的声音:“等红灯呢……马上就能看见咱家楼下的光了。”
原来,他根本没等到那盏绿灯。
睁开眼时,我已冷静下来。
“现在的问题不是谁打了电话。”我说,“是郑世坤知不知道这件事被查到了。”
孙反黑专家点头:“他知道我们拿到了账本,也知道李协调长开了发布会。但他未必知道我们能挖到这么深。这通电话,是他的命门。”
“所以,”赵清剿小队队长冷声道,“强攻他可能藏身的三个据点,逼他现身。”
“不行。”唐专家摇头,“他现在是落水狗,但狗急了会咬人。他会选最弱的突破口反扑——比如我们的后勤线,或者……某个还在保护名单上的证人。”
我沉默片刻,忽然开口:“那就让他觉得,我们已经准备灭口。”
所有人一怔。
我看着李网络追踪员:“你能伪造一条加密信息,伪装成周鸿涛的心腹发的吗?内容要让他相信——账本已毁,联盟要清理所有关联人,包括他。”
李网络追踪员眯起眼:“可以。用暗网跳板中转,Ip伪装成境外节点,再套一层量子混淆协议……他查不出来源。”
“发给他唯一的活跃账号。”我说,“就用那个三年没动过的暗网Id。他知道那是最后的逃生通道。”
周后勤支援官立刻行动:“我安排两辆伪装车,带全频段监控设备,靠近城南老工业区。那里有片出租屋,信号死角多,但wi-Fi热源还能捕捉。”
指令下达,时间一分一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