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医院北边街中,老字号“聚福楼”羊肉馆灯火辉煌。杨澜生刚走到门口,就见韦昆坐在大厅靠窗的位置,穿着件墨色旗袍,领口别着枚珍珠扣,正用筷子拨弄着碟子里的茴香豆拌花生米。
“杨大才子迟到了三分钟。”她抬眼时,睫毛在灯光下投下浅影,“按规矩,得罚酒三杯。”
“老子还怕你个丫头片子不成。”杨澜生坐下,看着她面前的空酒杯,忽然笑了,“怎么,酒都换成百十块钱的了,是不是好酒不舍得让我喝?”
“哼,没个正经的,还是大专家呢。”韦昆端起茶杯,眼底闪过一丝认真,“合作社的事,我仔细想了,韦氏确实不适合直接投资,但我可以帮你牵线。芮家的囡囡你还记得吗?她姐的部门就是管农业基金的,正找优质种植项目。”
杨澜生握着茶杯的手顿了顿。他看着韦昆,忽然明白她那句“顺便考察”里的深意——她早想好了退路,哪怕韦氏不参与,也要帮他找到助力。只是,芮囡囡的姐姐是农村农业部的,那基金也肯定针对的是大项目,不知她是怎么想的。
“你这是……”
“别多想。”韦昆打断他,夹起一颗茴香豆扔进嘴里,“我只是不想将来有人说,韦家的朋友连个合作社都搞不起来。”她的语气带着点硬气,眼神却软了,“再说了,等你的丹参成了道地药材,我还等着用它做我的养生茶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斗着嘴,从合作社的章程聊到农户的培训计划,从丹参的采收时节说到连翘的炮制工艺,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博览会争论的日子。争执间,杨澜生忽然发现,她带来的帆布包里露出来的,竟是他去年给她父亲治病时遗失的那本《中药炮制规范》,扉页上还有他写的批注。
“这书……”
“老娘捡的。”韦昆别过脸,耳根却红了,“看你写得乱七八糟,留着给我当笑料。”
菜上来时,韦昆忽然拿出手机,拨通了芮囡囡的电话。“囡囡,给你找了个好项目……对,在平原县,杨澜生牵头的……你明天过来看看,咱们帮他想想办法?”她说话时,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杨澜生,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
挂了电话,她举起茶杯:“算是提前恭贺吧。不过说好了,将来合作社要给我留个‘荣誉顾问’的位置,我可不想哪天被你个这没良心给的忘了。”
杨澜生凝视着她的眼睛,那里面闪烁的光芒仿佛是夜空中最亮的星辰,深深地吸引着他。在这一刻,他突然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被一种温暖而柔软的东西填满了,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感觉。
他深知,她所追求的并非仅仅是“荣誉顾问”这样一个空洞的头衔,而是一份真正的默契,一种能够并肩前行、相互支持的关系。就如同当归与黄芪这两种中药材一样,它们各自都有着独特的药效和特点,但当它们被放在一起熬煮时,却能相互融合、相互补充,最终熬出最醇厚、最具疗效的汤药。
窗外的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出越来越明亮的光芒,宛如他们交握的酒杯一般,在黑暗中闪耀着温暖的光辉。杨澜生的思绪渐渐飘远,他想起了常东平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好药材得遇好医家,好事业得遇好伙伴。”
他不禁开始思考,自己和韦昆之间的缘分是否也是如此呢?自从认识以来,他们虽然时常拌嘴,但也一直在相互鼓励。杨澜生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有了牵挂,这种共同的情感或许就是他们之间缘分的种子,只等春风吹拂,便能破土而出,茁壮成长,最终结出丰硕的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