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想到,在余烬之后,他竟然无声地做了这个!
他是以怎样的心情去修复这些曾深深刺伤过她的“证据”?不是为了揭开伤疤,而是为了亲手抚平?用这种最笨拙也最直接的方式告诉她:你的痛苦我都知道了,它们存在过,但不该再让你疼痛?它们可以被修复,就像你同样值得被珍视、被爱护?
那些被粘合的纸张,不再是羞耻的证明,而是他无声却震耳欲聋的表白:你的过去我接受,你的伤痛我修补,你的尊严,我替你一点点捡起来,粘好。
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大颗大颗地砸落在抽屉的边缘,晕开深色的水迹,那些年少的羞愤、孤寂和无助,那些沉积在心底、以为自己早已封存遗忘的委屈,此刻在陶陶这沉默而用心的举动面前,如同春日最后的残冰遇到了最暖的阳光,彻底地、无声地融化了。
她颤抖着手指,轻抚过那一道道细密的胶痕,仿佛能感受到他指尖的温度和小心翼翼的心意。
就在这时,衣帽间门口传来陶陶磁性却带着一丝刚睡醒沙哑的声音:“媳妇儿……快八点了,早饭给你热着……嗯?”
他的话音顿住,显然是看到了她僵住的背影和不正常的颤抖,以及那来不及擦掉的、滚烫的泪水。
鹤鹤猛地吸了下鼻子,没有回头,只是将那几张承载着沉重过去、如今却被赋予崭新意义的纸,更紧地攥在手中,仿佛要将这份沉甸甸的、无声的力量融入骨血里。
陶陶没有催促,也没有追问为什么哭,他只是静静地走到她身后,一如无数个抚慰她的时刻,宽厚温热的手掌无声地落在她微微耸动的肩上,带着沉稳和一种了然于心的支持。
那肩上的重量,比千言万语都更有力量。鹤鹤微微侧过头,泪眼朦胧中对上他关切深邃的眼睛。视线相接的瞬间,她努力想扬起嘴角,却又被汹涌的情绪冲垮,最终化作一声带着浓重鼻音和无限释然依赖的轻唤:“老公……”
她的声音像被水浸透,包含了太多未言的感激、震撼和更深沉的爱意。过去的伤痕在胶痕下被修复重塑,而眼前这个男人,已经用这份笨拙却深沉的爱,彻底覆盖了她心底那片阴霾的土地,种下了名为“新生”的种子。
窗外,五月的阳光正好,彻底驱散了清晨的最后一丝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