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图依旧语气淡然:“这要看公子怎么想了,公子是想割据一方,称孤道寡,还是弃军归降,幽居长安了。”
不待袁谭回答,郭图接着言道:“臣近来听闻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袁谭垂问道。
“熙公子的夫人甄宓,为秦王所纳,居于秦王府内。”郭图嘴角翘起一抹弧度,但未曾发笑的言道。
“这样吗?”袁谭并不觉得惊讶,毕竟甄宓现在作为秦王的战利品,被秦王收入府内不是一件让人奇怪的事情。
“是啊。”郭图点了点头道:“甄夫人年少貌美,又是寡居,可能秦王见不得甄夫人守活寡吧,所以将甄夫人收入府中。”
一言至此,郭图叹了口气:“只是不知道甄夫人是否情愿,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寄人篱下,瞧人脸色,不就得任由他人予取予夺吗?”
袁谭闻言色变,他大抵知晓郭图的看法,虽是郭图的没有那么直白,自己做主和由别人掌控自己的命运,是两种活法。
就如他的弟妹甄夫人,即是袁氏败亡于河北,一介夫人,因由几分姿色,秦王想怎么就怎么样。
而他如果归降秦王,固然可以保全性命,但以后的日子,就得瞧秦王的脸色行事,秦王让他往东,他就不能往西。
这一刻,袁谭想起了袁尚,袁尚败亡的时候,他听袁尚是自刎而死,宁死也不愿不归降秦王。
袁谭心中忽的升起了一团豪气,即是袁尚能做到,他这位兄长当然也可以,与其做亡国降虏,不如奋力一搏,不定可以搏出一个光明的未来。
“卿意,我已知之。”袁谭颔首言道:“如今我大军尚在齐整,粮草方面还在征缴,倘若秦军南下,恐有所不备,计将安处。”
“公子可好生招待秦王使者,让使者回禀秦王,就兹事体大,公子需要思考一段时间,藉此拖延一段时日。”郭图应声作答,可见他早就做好了腹稿。
“善。”袁谭给出了一个简单明了的点评。
……
琅琊郡。
臧霸、孙观等泰山渠首聚于一堂,会见了秦王遣派来的使者。
这等会面敌军使者的事情,臧霸、孙观为避嫌疑,他们拉来了陈矫作陪-——陈矫是许都曹丞相最近派遣来的谋士,或者监军更为合适一些,但明面上陈矫是作为谋臣而来。
于陈矫而言,他即是背负着监视泰山诸将的任务,今日泰山诸将会面秦王使者他自然是要与会,不过他没有直接声命参与,而是等到臧霸遣人邀请,才施施然的来到了会场。
也是通过臧霸大大方方的邀请他与会一事,陈矫认为臧霸、孙观等泰山诸将,虽过去背负着草莽之名,可不脱豪杰本色,是响当当、硬邦邦的大丈夫。
“诸位将军,秦王不日挥师南下,剿灭乱贼,倘诸位将军能行个方便,借道于我秦军,来日抵定中原,秦王自有还报。”秦王使者出言道。
“乱贼,中原何来乱贼?”孙观出声质疑道。
“乱贼者,曹孟德也。”使者回了一句。
“不然。”臧霸出声反驳:“曹丞相辅佐天子,佐命汉室,功勋之大,近之未有,何以使者降下乱贼之名,此言甚是荒悖。”
为臧霸喝问了一句,使者也不恼怒,他只淡淡解释道:“吾闻天子居于深宫,左近皆是曹孟德心腹,一应朝廷事宜,皆裁决于丞相府。”
“又车骑将军董承,奉有衣带诏讨贼,而行事不密,为曹孟德所害,曹孟德行事霸道,竟有意诛连怀有龙胎的董贵人,若非天子哀求,董贵人不得免也。”
“以此观之,曹孟德何功之有,固乱贼尔。”
“卿言是非也。”陈矫站了出来,他辩驳道:“衣带诏之事,凭空捏造而来,非有实诏,车骑将军董承,实是欲图不轨,所故才为曹丞相所诛,至于董贵人,非是天子哀求所保全,而是曹丞相怜悯董贵人怀有身孕,故在夷灭董承三族时,勾去了董贵人的名字,保全了董贵人的性命。”
“陈君强词夺理,所论是非也。”使者摇了摇头,似是不屑与陈矫这等乱贼的追随者辩驳,他只拱手向臧霸、孙观言道:“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臧霸目光坚决,他严词拒绝道:“某受曹丞相重恩,得以委任琅琊,今有守土之责,安能为反复人,卿所言,霸所不取也。”
“即是如此,还请告辞。”秦王使者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在听闻到臧霸拒绝后,干干脆脆的离开了。
……
许都。
“不意竟是张君来此。”曹操将张松迎入相府,摆开宴席,为张松接风洗尘道。
酒过三巡,曹操问起了张松的来意,他扬笑道:“不知张君来此,可是秦王有什么吩咐?”
“曹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秦王着我来此,不过带来几句话而已,安敢对曹丞相有什么吩咐。”张松调侃了一句。
“张君请讲,操洗耳恭听。”曹操放下酒杯,整理了一二衣容,露出一副肃穆的样子。
张松摆了摆手道:“丞相不必如此,我主不过托我带来些弃暗投明、以礼来降,不失封侯的话,无需丞相这般面容严肃。”
曹操见张松如此作态,他露出疑问道:“张君为秦王所遣,来此做客,何以如此洒脱,这般不在意招降一事。”
“哎,别提了。”张松摆了摆手道:“我主临近前和我言明,曹丞相何等人物,安肯不战而降,所故松此行出使许都,必定是无功而返。”
“即使如此,秦王何如遣君来此,让张松白走上一趟。”曹操更为不解了。
张松笑了笑道:“我主了,自古两军交战,当先礼后兵,这总要走上一趟招降的仪式,让我到了许都,招降的事情先且不论,且寻丞相弄来几坛美酒开饮,也算松不虚此行。”
“秦王果信人也。”曹操抚须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