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
一场关于如何攻伐中原的议题,在县寺大堂内展开了讨论。
甘宁脾气火爆,他直率言道:“大王,当合十万步骑南下,曹军兵力不及我军,一战可克也。”
娄发应和道:“大王,辅汉的极是,只需攻破曹军,中原之地,地势通达,是骁骑驰骋的地方,我军骑卒甚多,可席卷而下。”
娄发话音刚,不少将校跟着出声附和,他们认为聚集大军,打上一场决战,干脆的了结了曹军,既简单又快捷。
有人持有速战的想法,也有人认为需要缓攻。
“不然。”成公英言道:“聚集众军,以求决战,非万全之策也,昔日官渡之袁本初,就足可为鉴。”
“会当分兵,或攻兖州,或伐青州,或自新野而出,北上攻袭宛、叶,使得曹军四处奔走,疲于奔命,然后再挥师南下,可一举而破之,亦可得万全。”
法正循着成公英的话言道:“成公君的对,我军兵力倍于曹军,储蓄亦胜于曹军,与其求功成于一役,不如久战以求万全。”
“这怎么赢无所谓,速胜抑或是缓胜,都是胜利吗?我们须得防备的是会不会出现官渡旧事,拖延大王讨定天下的时日。”
“法君和成公君却是多虑了。”同样抱着速胜想法的吴懿,他出言反驳道。
“往日袁本初所以败于官渡,盖因袁本初好谋而寡断,临事不见机的原故,又幕府之中,一众文武非但不能同心协力,反倒是互相攻讦。”
“是故袁军虽是倍于曹军,可就是胜不了兵力远少于袁军的曹军。”
“而我方。”吴懿扫视一圈,他朗声道:“众志成城,凝为一心,即是力量上胜过曹军,协和上也是胜过曹军。”
“以此挥兵南下,曹军孰能当之。”
“又何必为了求取胜率,分兵骚扰,拖延日月,反不如趁着如今士气正盛,大军直趋南下来的快哉。”
“公衡,你的意思呢?”刘璋没有做出决断,他顾问起了黄权,黄权如今是他麾下第一大将,黄权的意见是紧要的。
“还有文和,你也一吧。”在黄权开口回答前,刘璋指认了贾诩这只闷不做声的老狐狸,让贾诩开口话。
首先是黄权,他出言道:“大王,臣下以为,军国大事,一切以稳重为上,虽是聚集众军,挥师南下,或可一战功成。”
“然临阵对敌,难免会有意外,倘若受阻于曹军,于军心士气不利,不如分兵袭扰,使曹军疲乏,然后整军南下,一举破之。”
在黄权开口后,贾诩也开口了:“大王,如今兖豫之地,为曹孟德之根基,而青徐之地,曹氏未有根本之固,如泰山、琅琊的臧霸、孙观等辈,名义上听命于曹孟德,可近乎割据一方。”
“再有袁谭从平原郡遁走,奔向了临淄,听闻其人遣使许都,和曹孟德结盟,然二人旧怨已深,今番结盟,不过是碍于唇亡齿寒,不得已而为之。”
“是以中原之地,曹孟德为一方,泰山郡出身的臧霸、孙观为一伙,临淄袁谭又为一伙,共有三方势力。”
“这人一多,心就不齐,可先行袭扰之策,搅乱这几方势力,然后大军进发,可得万全,胜之必以。”
刘璋颔首点头,他给出了决断:“如公衡、文和所言,行事以万全为上,且中原之地,势力纷杂,正合行袭扰之策,然后挥师南下。”
入夜。
刘璋招来贾诩、法正、黄权、吴懿等心腹文武,商讨起了对中原之地攻伐的具体手段和执行措施。
“可先着人招降,曹孟德、袁谭、泰山诸将这三处,以为先礼后兵之善举,倘有人归降,则为意外之喜。”黄权拱手进言道。
不战而屈人之兵,是用兵上乘手段,所故黄权希望通过招降的手段,来使得中原之地不攻自破。
“嗯,会当如此。”刘璋应下了黄权所请,虽是他私下认为,曹操、袁谭、泰山诸将臧霸孙观这些人,多半不会就这么简单的归降,但反正就遣出几名使者,花费不了太大,所故他干脆的应下了黄权的请求。
吴懿虽是早间大会的时候秉着速攻的议题,但在刘璋决定缓攻后,他自是唯命是从,这个时候他建议道:“大王,荆州刘景升,即是有归降的意愿,今次可着令其人出兵北上,威胁曹孟德的后方宛叶之地。”
法正见缝插针道:“听闻江东孙策和曹孟德这段时间使者往来极为频繁,多半是已经勾连在了一起。”
“以正之见,曹孟德应该会联络孙策,邀孙策攻伐荆州,使得刘景升无暇外顾,以免中原之地入腹背受击的局面。”
吴懿闻言点头:“是有这种可能,但做一做吧,如果得到荆兵北上威胁曹孟德后方,当是佳事一件,若是荆兵因孙策来袭无暇北上,于我军来也大差不差。”
“固当如此。”刘璋点了点头,反正就是遣送一员使者去往荆州,能得到荆兵助阵固然是好,得不到也不过是劳累了一名使者而已。
“南下攻伐的要点,诸君可有建言。”刘璋问道,话间他将目光看向了贾诩。
贾诩感受到刘璋的瞩目,他出声道:“荥阳、延津、白马、济南之地,臣下以为,可以通过这些地方调动曹军,使秦军来回奔走,若得空暇,可顺势渡河立寨,在南岸筑起一座桥头堡,以便来日大军渡河。”
刘璋从善如流,他应下了贾诩的建言。
不日,四队使者自邺城出发,分别向着许都、临淄、琅琊、襄阳而去,而邺城的秦军,同时开始了整军备战,有人马已经开始动身南下。
……
临淄。
袁谭面色犹疑的挥退了秦王使者,他顾问身边的郭图道:“郭卿,以卿之见,秦王招降于我,有几分真切?”
“秦王仁德,且一诺千金,即是声命公子归降,会留公子一条性命,固当会保全公子,不会做出毁诺的事情来。”郭图淡然回道。
“那以卿之见,我是从与不从?”袁谭再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