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近日,我县警方打掉一重大黑恶势力团伙,团伙头目焦天龙、焦子豪父子已被控制。
“让我们来回顾一下事情经过——”
电视画面播放一些陈旧的法律文件,上面有焦天龙、焦子豪等字样,左下角有新闻提要【案犯曾多次犯罪被判刑,却改名换姓逃脱制裁】。
旁白:“199X年6月,月县破获一起人口拐卖案件,主谋焦天龙当时被法院被判处无期徒刑。
“然而,根据跟踪报道这起案件的媒体记者提供的信息,早在次年,就有人目击焦天龙多次出现月县夜店,此时他已经更名为‘刘龙’,甚至公开宣称他一天牢也不会坐,没有人能奈何得了他。”
电视画面切换到采访画面。
一个穿衬衫、戴眼镜的斯文男子坐在办公桌后,左侧横条标注此人为【月县县长胡未明】。
记者声音:“胡县长您好,非常感谢您愿意接受我们的采访。
“据了解,焦家父子这个案件,当初是您非常重视,才大力推动成立了专案组,在案件办理过程中,您也高度参与,对整个案件非常了解。
“请问您能否与我们分享一些案件的详情,比如焦天龙最初是如何逃脱法律的制裁的呢?”
胡未明:“你好,很荣幸接受这次的采访。
“扫黑除恶是我们月县接下来的重点工作,我相信所有单位都会为广大县民创造更好的生活环境而努力。作为县长,我很乐意和所有公民分享这次办案的过程过程。
“关于焦天龙最初逃脱法律制裁这个事情,已经是十多年前了,当时各项法律法规都还不是很完善,县内似乎也存在一些人情关系之类的情况。
“根据看守所民.警对当时记录的调查,焦天龙在被关押的第二天,就提交保外就医手续,离开了看守所。
“这个手续其实并没有合法流程,只是钻了空子,让他躲过牢狱之灾。
“这种空子,最近十年里,在各部门的不断努力下,其实都已经基本堵上了,我上任以后,也一直在完善这方面的管理,相信以后肯定不会再发生类似的情况。”
记者声音:“焦家在当地有相当大的势力,焦天龙逍遥法外十余年,要深入调查并不容易。请问最后是怎样的契机,得以将他捉拿归案的?”
胡未明:“这要感谢专案组一线警员们的不懈努力。专案组在掌握一部分线索后,派出数名精英警员在焦家父子经常出没的地点卧底。
“后来也是机缘巧合吧,专案组的一名姓燕的女警员下班和朋友吃饭的时候,正好在那个饭馆里遇见了焦天龙的儿子焦子豪。
“她确认是焦子豪本人后,马上与专案组其他同事取得了联系,并且为了拖住焦子豪,主动上去与其周旋。
“那个焦子豪呢,没有认出这是警察,本来这次相遇也是意料之外、非常凑巧的事,他没有防备。而且他看这位燕警员长得漂亮,甚至在我们的警员主动制造契机和他搭话以后,他还非常乐意地把私人的联系方式给了她。
“这个事情就成了重大的突破口,后来燕警员在我们专案组各位同事的保护下,与焦子豪虚与委蛇,先通过线上联系,从他口中套出了不少线索和证据,后来再通过约他线下见面的方式,将他诱到指定地点,一举将其擒获。”
电视画面切换到焦家父子被擒获的现场录像。
旁白:“经查,焦家父子的团伙长期进行地下人口交易,涉嫌多项违法行为,犯罪事实恶劣。
“该案件的突破,象征着我县扫黑除恶行动取得重大进展,相关人员将依法全面深入,彻查该案。
“另外,在本案中做出突出贡献的警务人员,将被授予二等功,表彰仪式将择日举行。”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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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楼:
大一新生还有两节公选课没想好,学长学姐有没有什么有趣的课推荐呀?我比较喜欢人文社科方面的课,不过其他领域也可以,最好是有干货的,我不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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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L:
我们学校公选课的话,最有名的是
《唐宋古典诗词》主讲教授:甄奕(汉语言文学系)
《围棋与数学》 主讲教授:李雯(数学系)
《博弈论》 主讲教授:林隐素(经济学系)
《初级机器人技术与实践》 主讲教授:邵怀藏(自动化系)
……
当然,我校最为著名的公选课、首屈一指的明星课程,还是由顾诗诗校长亲自主讲的《当代全球政治》,绝对是听完会刷新人生观的水平,非常推荐。
不过顾校长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平时非常忙,她并不是每年都有精力来开这门课,就算开了,抢课的时候肯定也是要把教务系统卡爆的,根本不是校园网能承受的流量,你们能不能抢到就看命了。
【5】
一年,春。
草长莺飞,杂花生树。
马场里,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半跪在马厩边,手边摆放着大堆工具,正在兴致勃勃地按照自己画的设计图修着围栏。
少年皮肤白皙,五官俊美,他蓄着这个年纪的男孩少见的中长发,用发绳松松垮垮地绑了个低马尾。
因为修理围栏,马厩边带着潮气的泥土粘在他脸上,他瞧着也不甚在意,只用手背一擦,留下一片污迹,十分浪费天生风雅的长相。
在他身侧,一匹釉赤色的高头骏马悠闲地徘徊着,不时嗅一嗅地面,用马蹄踩一踩泥巴。
忽然,一阵弹拨乐器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少年的专注。
少年桃花眼一移,将手机从草地里摸出来,夹在脸边:“喂?”
电话对面响起一个粗犷的中年男子声音:“臭小子!又跑哪儿去了!”
“我就在马场里啊。”
“你妈妈这个农场建得这么大,马场离得又远,你不说一声谁找得到!快点回房子这里来,家里来客人了!”
电话挂断。
“啊?”
少年茫然的声音留在了手机的这一边,没有传递出去。
他抓了抓头发。
“这个点来客人?”
少年自言自语一句。
想了想,他还是暂且搁下手里的工具,在水池边简单洗手,然后吹了声口哨,唤来寸刀。
“走,我们回去吧。”
少年适应环境很快,短暂的疑虑过后,已经眉开眼笑,他抚了抚迎他而来的那匹骏马飘逸的马鬃,便纵身上马。
“要是回去得晚,我们又要被念了。”
……
这是一个位于城郊的农场,是少年母亲置办的产业。
分几个区域,有专门养马的地方,平时供爱好者骑马,也提供骑术方面的教学,另外也有些区域养了羊、羊驼和鸵鸟之类的动物,供游客参观投喂。
他父亲尚未退役,平时颇为繁忙,但轮到休假的时候,也会回到农场来住。
另外,少年还有个哥哥,今年正好去外地读大学,暂时不住在家里。
少年骑马回到居住区,拍拍寸刀的身体,示意它自己去溜达,随后一顺手叼了根狗尾巴草在嘴里,便推门进了屋。
客厅里,他母亲姜凌正与一个面向十分温柔的女士聊得热火朝天,一只雪白的小羊羔趴在地毯上,正被两人一同抚摸。
姜凌听到开门声,回头看他,介绍道:“寻初,回来得正好,这位是温阿姨,就是我之前在‘梁城绵羊爱好者群’里认识的那位,我们已经线上聊天聊了好久。
“她最近在筹办工作室,准备购买一批羊毛,我听说以后就邀请她过来看看,我们正研究着呢。”
面善的女性对萧寻初微笑,萧寻初赶紧和她打了个招呼。
这时,又听姜凌道:“对了,温阿姨她有个女儿,比你小一两岁,今天跟她一起过来了。她性格比较内敛,我怕她一个人在这里不太自在,寻初,你能过去招待她一下吗?”
女孩?
萧寻初一愣,有些为难。
他同龄的男性朋友很多,可是有点缺乏和女孩相处的经验。
看样子母亲是希望他陪着那位温阿姨的女儿玩一会儿,两人说不定要单独相处很久,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胜任。
不过,只是难得一次……
“没问题。”
萧寻初想了想,觉得推辞也不好:“她人在哪儿?”
姜凌道:“应该在书房吧,那女孩刚才说想看看书,我就让她自己到书房去了。”
萧寻初应了下声,便往书房的方向走。
他们住在农场里,虽然是偏远的郊外,但房子造得不小,外观是中式合院,总有三层楼高,从客厅到书房,要穿过一条途径院子的长廊。
小院种满花花草草,还有几棵比人高的花树果树,幽静深邃。
书房窗外,种着一棵桃花树,时值花季,花开正好。
门扉半掩,本就是自己家,萧寻初推门而入——
倏然,清风从两颊拂过,不知从何处迎来满面令人怀念的杏花香。
萧寻初下意识地眯了下眼,等再睁开,只见窗前逆光之处,一个少女娉婷而立。
她转过头来,萧寻初便倏然对上她的脸。
那双乌黑的眼眸静如秋夜平湖,似雨水洗过的暮色,无悲无喜,却说不出的清亮灵性,通透得宛如能照见世间一切因果,有如沐月灵珠。
萧寻初怔在原地。
窗外桃花粉瓣随风而落。
这一幕如此似曾相识,就像一个做过成千上万次的梦。
毫无征兆地,没由来的泪意涌上眼眶。
他明明从未见过她,那扑上心头的熟悉却让人心痛,就像他们曾经灵魂交融、日夜相守过。
时间几乎静止。
他们定定地凝视着彼此,谁都没有动。
“……你好。”
半晌,萧寻初恍惚地开了口,却觉得听不清自己的声音。
“你是温阿姨的女儿吗?我是……”
“萧寻初。”
不等萧寻初自我介绍,女孩已经用沉静的嗓子说出了他的名字。
她说:“姜伯母告诉过我了。”
萧寻初猝不及防:“噢……”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到少女的手上,她手里捧着一本两指厚的书,书名是《经济学原理》。
另外,她还挑出了好几本书搁在旁边的桌子上,萧寻初粗略一扫,看到书名分别是《技术与文明》《秋瑾与二十世纪》《资本主义时代的劳动力》《大宋繁华》《所罗门王的指环》。
看得好杂。
一定是拥有远超常人的强烈好奇心,才会让她像这样什么都感兴趣,什么都想知道。
不知怎么的,萧寻初的第一反应是想笑,想说她还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但等回过神来,萧寻初才发现这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谈不上什么“以前”。
他有些困惑地扶了下额。
他下意识地带着笑意开口:“你是打算当学者吗?这么多书。”
对方看着他。
那女孩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似乎在犹豫该如何拿捏两人之间的距离。
不过,萧寻初意外地发现自己能读懂她的眼神。
野心仍如同绵延不尽的野草,不断从她身上滋长出来。
她想要的远比“学者”两个字更多、更大。
只是,像她这般内敛的人,不会轻易将自己的想法宣之于口。
她和过去,依然一样。
萧寻初弯起嘴角。
很多情绪来得很突然,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很想和这个女孩多说一些话,而不是就这样见上一面,然后像陌生人一样分别。
他使劲想找什么话题,最后目光落到那成堆的书最上面一本,书名是《所罗门王的指环》。
他将这本书拿起来,说:“这本书我也看过。”
这本书书名看着像奇幻小说,但实际上是一个动物行为研究学者对自己家散养的各种动物进行观察后写下的记录,萧寻初养马,家里也有各种动物,这本书对他来说很有趣,作为一本放在牧场里的藏书,也很应景。
少女果然知道书的内容,应了一句:“很适合在这里读。”
萧寻初总算抓到了与对方聊天的话头,问:“难得来这种郊区农场,你就躲在这里看书?怎么不到外面走走?”
少女一顿,回答:“我母亲是到这里来与姜伯母聊正事的,我也希望她的事业能有进展,所以不想太麻烦她们。”
萧寻初闻言就笑了,一双桃花眸天然带着亲和力。
他说:“她们在忙,但我很闲啊。走吧,我妈派我来招待你,我带你到牧场里看看。”
说着,他对少女伸出手。
少女望着他的指尖。
他们两个再大一点点,就不该是还能手牵手走路的年纪了。
不过不知为何,眼前这个人,总觉得让人生不起戒心。
女孩想了一下,还是握住了对方,跟在对方身后往外走。
这时,她想起自己还没有自我介绍,开口:“那个,我的名字是……”
“——谢知秋。”
就像她直接说出了对方的名字那样,不等她开口,对方也轻松报出了她的名字。
这三个字从他舌尖说出来,就像蜻蜓点水化开的涟漪,宛如念过千万遍那样自如天成,萦绕着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怀恋。
少年回过头来,对她笑得恣意从容——
“我也知道你,听母亲说过了。”
“……”
少女一顿。
下一刻,出乎意料地,萧寻初看到少女对他浅浅地笑了。
那是九霄云外消融的霜雪,幽寂长夜亮起的清光。
微微弯起的双眸,颊边泛着梨涡。
她看上去并不像经常笑的人。
可这样的笑靥,却像是刻在他的魂灵上,永远也不会看厌。
有一种奇妙的预感。
这一次,他们可以一起长大,不会再因外力而分离。
她会如同自己期待的那样,读遍四海群书,踏尽山川河流。
她可以将外面那片广阔的天地当作乐园,尽情地去满足她那山壑海沟般难以填满的旺盛求知欲。
她会走得更远,追逐更大的梦。
这一次,没有什么能拦得住她。
萧寻初握紧了谢知秋的手,与她并肩往前走。
没有哪个世界、哪个时代能够完美无缺,他们所在的时空,仍然有许多不尽人意之处,仍然有许多地方需要被改变。
但这一回,大门已经向她敞开。
她可以更加理直气壮地,去塑造、去追逐她理想中的那个未来。
两人的身影推开门扉,消失在明亮的午后暖光中。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