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份来自南京的紧急密电。
“杭启星掀桌子了。”程千帆冷哼一声，道。
杭启星在日本顾问松井久太郎的支持下，提出特工总部改组方案。
暨撤销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部，改为军事委员会政治部。
政治部下辖情报局和政治保卫局。
而七十六号特工总部则改组为政治保卫局。
……
“换汤不换药。”叶青看了电报一眼，对程千帆道，“政治保卫局就是特工总部的延续罢了。”
“青姐真的这么认为么？”程千帆深深地看了叶青一眼。
“弊端当然也有。”叶青思索着，道，“情报局本身会分走特工总部情报处的权责，而政治保卫局上面有政治部这个太上皇，日子自然不如以前舒服。”
程千帆摇了摇头，叶青的是‘大局’，在他看来杭启星此举，最重要的是在细节上做文章。
改组政治保卫局，人事、财务等诸多事情上都有大变动，而这种变动，对于任何一个上位者而言，都是最好的分化拉拢、掺沙子、确立自己大权的好机会。
“杭启星这一手玩的漂亮，不过，这也并不能是掀桌子吧。”冯蛮在一旁，突然道。
程千帆看向冯蛮，他绝对不会轻视和忽略这个女人。
这个以颜色著名的女人，其能力同样不俗，作为中统苏沪区电台一组组长，冯蛮绝对算得上中统培养的顶尖女特工了。
……
“我觉得那位杭长官最看重的还是情报局。”冯蛮想了想，道，“至于政治保卫局，那位杭长官首先会选择制衡和分化。”
程千帆和叶青对视了一眼，都示意冯蛮继续。
“情报局的存在，自然被杭长官视为基石，有情报局在，他就可以坐稳政治部部长的宝座，至于政治保卫局，这位杭长官应该是打得长期布局、控制的打算。”冯蛮道。
程千帆深深地看了冯蛮一眼，他方才的震惊是有表演的成分的，冯蛮的这些，他当时就琢磨透了。
饶是如此，冯蛮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透过表面看出本质内情，这已经可以是相当出色了。
更何况，他最近一直在琢磨特工总部的权力纷争，且情报来源更多，更及时，天然比冯蛮想的更多，看的更透。
“这份改组方案，南京方面批准了吗？”叶青关切问道。
她现在和程千帆是临时盟友的关系，对于程千帆的发展、实力，她自然是非常关心的。
“改组方案是松井久太郎点头签字的。”程千帆面色阴沉，道。
……
叶青立刻明白了，松井久太郎这个最高军事顾问签字了，即便是汪填海也只能签字同意，不可能否决的。
“那么，这份改组方案，对于你的情报处的影响最大。”叶青表情严肃道。
程千帆沉着脸，默默的点了点头。
“事有变，我需要去处理。”程千帆起身，对两个女人道。
“我的建议是，即刻去南京。”叶青道。
程千帆看了叶青一眼，点了点头。
……
极司菲尔路，七十六号。
“处座，程千帆急匆匆的离开太监弄了。”赵朝阳向万海洋低声汇报。
“可以确定程千帆收到了南京的消息了吗？”万海洋神情一震，立刻问道。
“李浩此前急匆匆到了太监弄，应该是刚收到电报向程千帆汇报的。”赵朝阳道，“不过，是否真的如此，还需要进一步确认。”
“现在我们假设程千帆收到了南京的消息。”万海洋思索着，道，“假如你是程千帆，你会怎么做？”
“是立刻做什么。”万海洋又补充了一句。
“去南京。”赵朝阳道，“按照现在的方案，对于情报处的影响最大，这样的话，程千帆这个情报处处长的位子还没有暖热，就凉凉的了。”
……
“所以，程千帆会非常着急。”万海洋道。
“是的，处座。”赵朝阳道，“改组方案在南京，决策在南京，程千帆这个时候应该立刻赶往南京。”
“弄清楚程千帆从苏州去南京是怎么过去的，是开车，还是走水路。”万海洋道。
“是！”赵朝阳道。
“确定行踪后，即刻联系屈炎。”万海洋表情阴狠，道，“择机动手。”
“处座。”赵朝阳略略有些迟疑，他问道，“程千帆身份不一般，如果……”
“没有如果，再者了，我们特工总部干掉的身份不一般的还少了？”万海洋道。
他冷哼一声，“而且，动手的可能是红党新四军，也可能是重庆分子嘛。”
“这个可能性确实很大。”赵朝阳赶紧点头，“程千帆是出了名的大汉奸，无论是红党还是重庆……”
然后他就看到万海洋冷冷的看着他。
赵朝阳赶紧拍了拍嘴巴，改口道，“程千帆是忠于党国，追随汪先生的干城，自然是红党和重庆方面动手的重点目标。”
“行了。”万海洋瞪了赵朝阳一眼，“以后话过过脑子。”
“属下知错。”赵朝阳赶紧道。
……
从处座办公室离开，赵朝阳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擦拭了额头的汗水，整个人都长舒了一口气。
面对万海洋，即便是他这个心腹手下，也是压力很大。
这位万处座是四川合川人，身材瘦削，且有深度近视，如果摘掉眼镜，几乎是睁眼瞎。
但是，就是这么一个高度近似，在军统那边也属于是后辈的万海洋，却能够在‘弃暗投明’后，一路爬升，到了现在的地位，足以明万海洋的能力了。
而在赵朝阳看来，处座最令他惧怕是笑里藏刀，秉性毒辣。
前脚还对他要忍着，不能和程千帆起冲突。
这边得知南京那边有突然变动，程千帆的情报处即将不复存在，他这边就果断决定动手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选择的时机很巧妙，谁能想到在这个特殊的时刻，万海洋不去忙着为即将改组的政治保卫局争权夺利，而是突然暗中对程千帆下手。
……
南京。
程千帆是选择从苏州坐火车来南京的。
下关火车站。
程千帆在李浩等人的簇拥下下了火车。
月台上人潮涌动，乱糟糟的。
“帆哥，因为来的匆忙，这边没有准备。”李浩对程千帆道。
以程千帆的身份，即便是在南京也是有牌面的。
此前来南京，火车站的月台会被清空一段，有警察值守，有专员迎接。
“非常时期，不理会那些了。”程千帆摇摇头，“走吧。”
“我去把车子开过来。”李浩对程千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