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2)

何以爱而生 菲七 10579 字 2019-07-28

晚上,秦久发来了一条短信:要带回家的东西多吗我帮你提去机场吧。

沈青干脆回复:不多,不用。上午10点的飞机,机场9点见。

然后,关掉手机,蒙上被子,闭着眼睛躺了很久才真正睡着。

沈青没有迟到,时间掐得刚刚好。一下车,就看见秦久。他应是先一步来到机场。

确切地说是在机场大厅巡视了一遍后,发现要找的人没在,而后就一直站在机场公车站等着。

“取票了吗”

“还没有,等你一起去。”

“哦,那走吧。”

这一次没有礼貌询问,秦久一把拿住沈青手中的行李包,迈步走向机场大厅。沈青在背后看着有点倔强的背影,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长大了,虽然只比她小了一岁多,可她对他一直抱持着一种复杂的心态。道不明,理不清。也许她该问问程游,她心里是怎么放置秦久的。

由于沈青第一次坐飞机,压根不知道飞机里面空调开得这么冷,穿着短袖体恤的她都冷得起鸡皮疙瘩了。

一件外套盖在她身上。她往后一望,因为她不用脑子想都知道是秦久,他的位置在她后面。他们都在过道边的座位。

棉质外套似有似无地散发出清香味,她分不清是什么香,但感觉很舒服,并且和以前在他身上嗅到的味道不同了。

以前小时候,他会骑单车载她上学和回家。小男孩的个头虽然还没长出来,但是力气不小。从学校到家,这点一线的距离可不算短,中间还要穿几条巷子,弯弯转转地,竟也骑得稳稳当当。

单车在空气里带动了一阵绵绵的风,风又带动前边小小少年的味道。有时是黏腻的汗味,有时是和她一样的沐浴乳香味,有时就是空气里的气味。

她开始意识到,他们都已经长大了。

他的外套覆盖在身上,让她无所适从,甚至如坐针毡。可是如果还回去,又显得故作别扭。

“空姐,可以请你拿一张毛毯给我吗”一位上了年纪,坐在另一边过道的妇人说道。

空姐甜美的嗓音亲切地回复:“好的,请您稍等。”

“可以请您给我也拿一件吗”沈青反应迅速地有样学样。

飞机上的服务效率很高,得到毛毯之后,沈青把外套归还给秦久,还说了一句:“谢谢。”

秦久的目光深下来,她和他几时这般生分了。只不过分开一年。

飞机要飞将近三小时才能到达目的地,沈青昨晚很晚才睡着,于是她的脑袋重复一直落下、抬高、又落下的动作。

终于,精神抵抗无效,脑袋耸拉着身体眼看就要落到过道上一刹那,秦久的手及时地托住了她的脑袋,并且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

直到飞机降落前半小时,空姐的声音在广播里传出,才叫醒了那颗倚靠得非常舒服的脑袋。

“小姑娘,你真幸福哟,有一个着着这么体贴你的男朋友啊,”刚刚借毛毯的妇人瞧见沈青终于醒来打趣道,接着还说:“他的手肯定很麻了,等到家啦,得定要好好帮你男朋友揉一揉才好。”

沈青醒来那一刻就已经意识到发生什么了,因为秦久的手是很慢很慢才得以收回去的,看似,真的有那么艰难。她这一刻只觉得无比尴尬,她红着脸不好意思道:“怎么不叫醒我”

“不忍心。”

“那你活该。”

沈青把头跌进锁骨前面,再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最后一段回家的路程,秦久坚持继续拿行李,只不过从右手换到了左手。看着那装得鼓鼓的行李包,沈青竟有些埋怨自己是不是装太多东西了,只是回来两天一夜而已。

他们两个没有先回家,而是直奔医院。

在出租车上,秦久拨出电话:“沈妈妈,我们快到了对不用担心,我们一会儿就到”

光是听着秦久的声音和话语,沈青就可以想见她的亲生母亲是多么和蔼可亲,原来她还是有一点嫉妒的。但她暗自安抚一顿,是该放下了,父亲去世之后不但没有让她更加陷入怨恨的漩涡,反而让她看开了很多。

只不过,当时在葬礼上,她实在难以承受,才会满腔激动地抗拒,不顾一切地逃离。

果然么她想起程游的话,喷洒型狗血

秦久带着沈青驾轻就熟地找到病房。病房里有三个床铺,都躺着病人,沈母的床位在最里面,接近窗口的位置,另外两个病床旁边都分别坐着一个家属。

只有沈母床畔无人。她静默地躺在床上,眼睛半眯,分不清到底是睡着还是没睡着。见到这一幕,沈青的眼眶开始发酸,发胀。

大抵是没睡着罢,因为沈母很快感觉到了有人进来,一看正是秦久和沈青到了。

“沈妈妈,好些了吗我不在的时候,有没有想我啊”见到沈母望过来,秦久首先发话。

“好当然好,也当然想,”沈母的头发似乎在不久前整理过,一丝不苟地被盘在后脑勺,不像一个久卧在床的病人该有的头发样子,而是犹如沈青记忆里,正属于她母亲的发式一般模样。

当然,除了脸部加深的沟壑和多出的白鬓,以及赢瘦不少而凸显出来的骨形,这些在穿过窗户的阳光下,被勾绘得更加明显,也更加刺眼。

“妈我来来看你,”说这一句话时,沈青不敢直视,面前是比印象中更衰老的母亲。她提着礼品和水果,走向小木柜上进行摆放,以掩饰内心的紧张和不安。

“嗯”沈母的眼睛看向沈青时,瞬间冷了下来。

“沈妈妈,青青给你带了好些你爱吃的水果,有你最爱的桃子和梨子呢。”

“放在旁边吧,坐,来这坐,”沈母指着病床边上唯一的板凳,“你刚去学校就又回来,你们老师说什么了吗”她一脸担忧,不想再因为自己耽误了秦久的学业,本来就已经拖延他的开学时间了。

“没有说什么,我没有请假,这是周末,是可以回来看你的,再说,学习哪有你重要。”

“你这孩子,又瞎说”

沈青呆立在一旁,看着这母慈子孝的场景,原本就应该习惯和麻木了的。

“沈妈妈,青青很担心你,我是陪她回来的,”秦久也看出来沈青的尴尬了,正琢磨着一切可能让她和沈母多搭上几句话。这个角色他扮演很多年了,是得心应手的。

沈母望了一眼沈青:“哦不要太担心,其实没什么必要回来的。”

“医生现在怎么说”

这几个字是被她干巴巴挤出喉咙的。

“其实我现在就可以出院的,是你袁伯伯”

“袁伯伯”袁伯伯不是精神科吗秦久不是说心脏病吗

“嗯,是他儿子正巧是负责我这种病的。”

“他儿子毕业了”沈青继续问着。

“我就说你不长心吧,袁伯伯的儿子毕业都好几年了,是你们这一辈人里最大最有出息的,他考上大学那会儿啊,你和小久才初中,我还带你们去吃了他的酒宴,你当时还”

沈母像是突然打开了话匣子,帮着沈青回忆,而沈青则顺着母亲的话藤子摸瓜,以往那个以为自己是弃儿的悲催童年,竟也还有些趣事。她原是不大记得,也并未有兴趣去找这些记忆。

虽然大部分回忆里,沈母是因为秦久在其中才记得,但瞧着病榻上憔悴的母亲越说越起了兴致,沈青便也跟着搭腔,慢慢地,她也来了几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