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坛的风像无数把小刀子,往十三的领子里钻。五仙虚影踏出的路径上,积雪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石板 —— 是雷门特有的 “玄冰岩”,被神凡血烫出缕缕白汽,在暴风雪里织成道模糊的光带。
“前面有烟!” 虎娃的木剑穗突然指向雪坛深处,胡仙少女的狐尾在他头顶炸开,淡蓝色的狐火照亮座歪斜的木屋。屋顶的积雪压垮了半面山墙,露出里面黑乎乎的灶膛,烟筒里冒出的不是黑烟,是淡金色的雾气,与十三背上的双阵产生共鸣。
王大胆抱着护生凑到窗棂边,手指刚触到结满冰花的木框,里面突然传来 “哐当” 声 —— 像是有人打翻了药罐,紧接着是拐杖戳地的声响,笃、笃、笃,节奏慢得让人揪心。男人突然捂住护生的耳朵,孩子的雷纹胎记正在发烫,显然感应到了屋里的气息,与瞎眼老道的雷门令牌同源。
十三的斩劫刀挑开虚掩的木门,雪沫子顺着门缝灌进去,在地上积成小小的雪山。屋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混着淡淡的雷纹香,墙角的草堆上坐着个老道,灰布道袍上打满补丁,眼窝深陷成两个黑窟窿,手里的拐杖头是块磨得发亮的雷门令牌,正对着门口的方向微微颤动。
“是…… 老栓的儿子?” 老道的拐杖突然顿在地上,木柄撞在青石板上的声响震得屋梁上的积雪簌簌往下掉。他摸索着往门口挪,道袍下摆扫过灶膛边的药碾子,碾槽里的药末突然飞起,在十三脚边组成个小小的 “雷” 字。
十三的神凡血顺着指尖往下滴,双阵的金光在屋里炸开。五仙护符与替劫符交叠的地方,显露出个模糊的 “七” 字 —— 是陈老栓在雷门的排行,而老道拐杖头的令牌上,刻着个 “三” 字,显然是师兄的辈分。他这才发现,老道的道袍领口绣着半截雷纹,与九叔道袍上的针脚完全相同,只是更陈旧些。
“师叔!” 九叔的三清铃突然掉在地上,老道的声音带着哽咽,膝盖 “咚” 地砸在青石板上,“您还活着!掌门当年说您……”
“说我叛门投敌了?” 瞎眼老道突然笑起来,笑声里裹着血沫子,从眼窝淌下来的不是泪,是暗红色的血。他摸索着从怀里掏出块令牌,与十三怀里的那半块严丝合缝,合璧的令牌上,“护道” 二字在金光中流转,笔画里的雷纹与雪坛石碑上被刮掉的字迹完全吻合,“玄风废了我的眼,就是怕我认出这令牌。”
王大胆的猎刀突然插进条窜出的黑缝,刀身映出的墙根处,有个拳头大的洞口,黑煞正顺着洞口往里钻。男人后颈的护道符突然亮起,替劫者的愿力顺着刀刃流进墙缝,那些被煞毒冻住的药草突然抽出新芽,在地上织成个小小的护道符:“这屋被玄风布了眼!”
瞎眼老道的拐杖突然指向墙角的雪堆:“别碰那些黑煞,是冲着神核来的。” 他的指尖划过合璧的令牌,令牌突然悬空,在屋里投射出雪坛下的景象 —— 个巨大的神核嵌在玄冰岩里,青白色的光晕裹着淡淡的雷纹,五根神罚雷链从不同方向缠上来,链尾连着的骨幡上,绣着的鬼王像正对着神核狞笑。
“雷母神核……” 十三的天眼突然穿透地面,看见神核深处藏着的青岚神格光茧,像颗被冰封的莲子,周围的雷纹正在慢慢苏醒,与他的神凡血产生强烈的共鸣。二十年前的画面突然撞进脑海:陈老栓跪在神核前,瞎眼老道举着令牌念咒,青岚的雷纹镜照在神核上,三人的影子在光晕中交叠,与现在的他们一模一样。
“五仙讨封是假的。” 瞎眼老道的拐杖重重戳在地上,玄冰岩的裂缝里渗出黑煞,被令牌的金光烧成白汽,“玄风故意放出消息,让你以为五仙要害你,其实是想逼你用神凡血激活神核。” 他的指尖颤抖着摸向十三的眉心,在咒印上轻轻一点,“这印不是鬼王的种煞咒,是雷母神核的认主符,当年青岚就是这样激活神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