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林渊的思考,如何拉拢吴三桂(1 / 2)

###

书房的门被重新合上,钱彪和与小六子带着各自的任务,如两滴墨落入清水,迅速消失在京城这座巨大的染缸里,准备掀起一场注定要载入史册的波澜。

屋子里,只剩下林渊与那副巨大的舆图。

方才下达一系列雷霆命令时的决断与杀伐之气,此刻正缓缓从他身上褪去,沉淀下来,化为一种更加深沉的凝重。他就像一个刚刚将所有炮弹都打出去的炮手,在硝烟散尽的短暂寂静里,冷静地估算着下一轮炮击的方位与时机。

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舆图上“山海关”那三个字。

那里,是棋局的胜负手。

他刚刚做的一切,舆论造势、栽赃曹化淳、强行调拨军资,都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决战做准备,是在为他自己即将开始的豪赌,堆砌筹码。

可最终,牌桌上的那个人,是吴三桂。

如何让吴三桂心甘情愿地为大明,或者说,为他林渊,守住那道国门?

林渊的脑海里,关于吴三桂的所有信息,如同档案般一页页翻过。

这是一个极度复杂的人。

他不是纯粹的忠臣,否则不会在李自成围城时坐视不理;他也不是天生的反贼,否则不会在辽东苦寒之地与满清鏖战多年。他贪婪,爱财如命,关宁铁骑的军饷,朝廷欠一分,他就要从别处捞回十分。他又极重名声,渴望封妻荫子,光耀门楣,对“平西伯”这个爵位看得比命还重。他骨子里是自私的,一切行为的出发点,都是为了他自己和他手中那支关宁军的利益。

这样的人,最是难缠,却也最是好懂。

因为他的所有行为,都有着清晰的逻辑——利益。

崇祯给的利益不够,所以他坐山观虎斗。

李自成能给的利益(天下),风险太大,所以他摇摆不定。

那么多尔衮呢?

林渊的指尖在舆图上轻轻敲击着,仿佛在叩问着历史。裂土封王,这是多尔衮能给出的价码。一个“平西王”的头衔,足以让吴三桂抛弃所有忠君爱国的虚名,将山海关的大门轰然打开。

自己能给他什么?

高官厚禄?自己已经是兵部尚书,再往上,就是内阁首辅,那不是他能许诺的。封王?崇祯皇帝连一百两金子都给得那般肉酸,让他开口封一个异姓王,比杀了他还难。

金钱粮草?自己刚刚抄没的家产,虽然数量惊人,但分摊到数万关宁军的头上,也不过是杯水车薪。更何况,京营的整编,火器的研发,哪一样不是吞金巨兽。

单纯用利益去收买,自己手里的筹码,似乎比不过多尔衮。

那么,用威胁?

吴三桂的父亲吴襄,还有他在京城的一众家眷,都在自己手里。这是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筹码。只要自己一道令下,便能将吴家满门下狱。

可林渊几乎是瞬间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这太蠢了。

用家眷相逼,是最低劣的手段。这只会彻底斩断吴三桂对大明朝廷最后的一丝幻想,将他完完全全地推到多尔衮的怀抱里。一个没有了后顾之忧的吴三桂,只会更加疯狂,更加没有底线。

到那时,他打开山海关,将不再是投机,而是复仇。

林渊缓缓踱步,脑中思绪飞转。

不能只谈钱,钱不够。不能用强,会崩盘。不能讲忠义,他没那东西。

必须找到一个多尔衮给不了,而自己能给的东西。

那会是什么?

林渊的脚步停了下来。他想起了刚刚收到的,关于崇祯派去的那个小太监在山海关的见闻。

吴三桂将皇帝赏赐的百两黄金,随手就给了门口一个站岗的亲兵。

这个举动,看似是对朝廷赏赐的轻蔑与羞辱,但林愈却从中读出了另一层意思。

他在收买军心。

吴三桂的根基,不是崇祯,不是大明,而是他手下那几万与他一同在尸山血海里打滚的关宁铁骑。他将黄金赏给士兵,是在告诉所有人,他吴三桂,才是他们的衣食父母。

这说明,他对这支军队的掌控,看得比什么都重。

而这支军队,除了需要粮饷,还需要什么?

需要一个光明的未来,一个值得为之卖命的理由。

投降满清,关宁铁骑的下场会如何?林渊比谁都清楚。清廷绝不会容许这样一支战力强悍且非我族类的汉人军队完整地保留下来。等待他们的,只有被拆分、被削弱、被送到最危险的战场当炮灰,最终被消耗殆尽的命运。吴三桂自己或许能封王,但他手下的这些骄兵悍将,注定不会有好下场。

这一点,吴三桂自己,不可能想不到。他只是在赌,赌多尔衮能信守承诺。

而自己,可以给他一个更确切的承诺。

一个让他和他的关宁铁骑,都能在大明这个框架内,活得更好,更有尊严的承诺。

林渊的思路渐渐清晰起来。

利益,还是要给的。而且要给得比崇祯大方百倍。那五十万两剿饷,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真金白银地送到山海关,让所有关宁军的士兵都看到,他林渊这个兵部尚书,和朝廷里那些只会耍嘴皮子的文官不一样。

名分,也要给。一个王爵现在给不了,但可以画一张更大的饼。比如,收复辽东,封他为辽东王。这个饼,比多尔衮给的那个“平西王”,听起来更名正言顺,也更符合汉人光宗耀祖的心理。

威胁,也要有。但不是对他本人,而是对他的退路。要让他明白,一旦他投降,他吴三桂就是引狼入室的千古罪人,他吴家将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这种对名声的威胁,对吴三桂这种人,同样有效。

利益、名分、道义……

林渊将这些筹码在心中一一摆上天平,却总觉得,还差了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