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走廊的另一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几个西装革履、神色慌张的中年人快步走了过来,为首的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男人。
石磊在林渊耳边低语:“江城大学的,那个带头的,是校办的副主任,叫王建民。”
王建民一眼就看到了守在门口的石磊,以及站在石磊身边、气场强大的林渊。他显然不认识林渊,但看石磊对林渊的态度,也猜到了几分。
他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快步上前,伸出手:“您好您好,我是江城大学的王建民。这位想必就是纪委的领导吧?辛苦了辛苦了。学生们年轻,心理脆弱,一时想不开……唉,我们校方深感痛心。这件事,还请领导放心,我们学校一定会处理好的。”
他一口一个“处理好”,姿态放得很低,话里话外,却都在暗示这是学校的“内部事务”,希望纪委不要过多插手。
林渊根本没有和他握手的意思,他只是冷冷地看着王建民,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透明的物体。
“姓名:王建民”
“职位:江城大学校办公室副主任”
“清廉值:-32(渎职、利益交换)”
“官气:浊气缠身,灰中带黑”
林渊的目光从他头顶那行灰黑色的数字上移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处理好?”他反问,声音不大,却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个博士生,用跳楼这种最惨烈的方式来控诉不公。他的举报信,现在还躺在纪委的档案袋里,墨迹未干。你现在告诉我,你要‘处理好’?”
王建民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林渊上前一步,一股无形的威压,如同泰山压顶,让王建民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我告诉你,该怎么处理。”林渊的声音如同寒冬的冰凌,字字敲在王建民的心上,“从现在开始,李浩同学的人身安全,由我们纪委负责。他的举报案,由江城市公安系统队伍整顿专项工作督查组,提级办理!”
“我不管你们学校有什么规定,有什么苦衷。明天上午九点,我要求,所有与李浩举报内容相关的人员,包括他的导师张承安,以及所有接触过他举报材料的校内人员,全部到指定地点,接受纪委的问询。”
“另外,封存李浩所有的实验数据、研究报告、以及张承安教授近三年来所有的科研项目档案。我的人,半小时后就到。”
“王主任,”林渊叫了他的名字,眼神却像刀子一样,刮过他的脸,“回去告诉能做主的人。这个案子,没有内部处理,只有一查到底。谁敢阻拦,谁敢销毁证据,谁敢威胁证人,一律以妨碍公务、包庇犯罪论处。听明白了吗?”
王建民的腿肚子都在打颤,他哪里见过这种阵仗。眼前这个年轻的领导,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道不容置疑的军令,带着一股要将天都捅个窟窿的煞气。
“明……明白了……”他结结巴巴地回答,连句场面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就请回吧。这里是抢救重地,不是你们公关的秀场。”林渊挥了挥手,像是在驱赶一只苍蝇。
王建民如蒙大赦,带着他的人,灰溜溜地转身就走,背影狼狈不堪。
看着他们落荒而逃的样子,石磊只觉得一股恶气从胸中狠狠吐出,痛快至极。
就在这时,抢救室那扇紧闭的大门,顶上的红灯,灭了。
门被推开,一个身穿绿色手术服、满脸疲惫的医生走了出来,摘下了口罩。
林渊和石磊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立刻迎了上去。
“医生,病人怎么样?”
医生揉了揉眉心,脸上带着一丝后怕和不解:“命,暂时是保住了。我们尽了最大的努力,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但是……”
他叹了口气,神情凝重,“但是,他的情况非常不乐观。高位截瘫,几乎是板上钉钉了。能不能醒过来,还要看未来48小时的观察。”
高位截瘫。
这四个字,像四座大山,压得石磊喘不过气来。一个天之骄子,一个未来的科学家,这辈子,就这么毁了。
林渊的拳头,在身侧死死攥住。
“医生,”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追问道,“他在送来医院的路上,或者在抢救之前,有没有说过什么?”
“说过什么?”医生愣了一下,似乎在努力回忆。他每天面对太多的生离死别,太多病人的胡言乱语。
但很快,他的眼神一变,想起了什么。
“对!我想起来了!”医生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他被送来的时候,意识已经模糊了,但嘴里一直断断续rou地重复着一句话……我们当时都以为是他摔糊涂了,没太在意。”
“他说了什么?”林渊的心猛地一跳,追问道。
医生看了看林渊,又看了看他身后的石磊,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
“他说……‘我没跳,是他们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