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林决明不再多言,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对清城游子的表演始终抱有警惕,但将她放在王师傅身边,或许也能起到一点“人质”或“眼线”的作用,关键在于如何利用。
处理完这些电话,林决明感到一阵疲惫。他走上三楼通往天台的楼梯,推开沉重的铁门。
天台很宽敞,空无一物,只有海风迎面吹来,带着夜晚的凉意。
他搬了把躺椅放在角落,设置好手机静音,躺了下来。
仰望星空,东京难以见到的璀璨银河在这里清晰可见,浩瀚而宁静,暂时洗涤了他心中的纷扰。
武藤光子在一楼忙碌着,确保着这处新避难所的安全。
不知不觉到了晚上十点,林决明感到腹中饥饿,新居里除了零食泡面还没有正经食物。
他走下天台,对刚完成一楼基础安保布防的武藤光子说:“光子,你饿吗?我们去镇上商业街买点吃的吧。你骑摩托车带我去。”
武藤光子闻言,罕见地露出了犹豫的神色,他看了看停在院子里的那辆黑色重型摩托车,迟疑地开口:“BOSS……我的车后座……从来没坐过人。”
林决明愣了一下,笑道:“怎么?你的原则是不让别人坐你的后座?还是觉得载着我有失身份?”
“不,不是那个意思!”武藤光子连忙摇头,语气有些尴尬,压低声音解释道,“只是……我这辆车的后座,平时……主要是用来搬运‘货物’的。有时候是‘特殊货物’,比如……‘无法自行移动的物体’,不知道BOSS您会不会介意?”
林决明瞬间听懂了他的潜台词——那后座是用来运尸体的!
他头皮一阵发麻,连忙摆手:“算了算了!当我没说!我宁愿走路过去!正好熟悉一下环境,反正看起来也不远。”
武藤光子松了口气,略带歉意地鞠躬:“不好意思,BOSS。”
“没事,你继续忙你的,加强警戒。我自己去就行。”林决明说着,独自走出了院门。
叶山镇的夜晚果然静谧,沿着靠海的道路漫步,能清晰地听到海浪拍打岸边的声音。
路灯昏暗,偶尔有车辆驶过,卷起一阵微风。
林决明一边走,一边回想着这几个月在日本堪称魔幻的经历:从初来乍到的陌生,到结识公寓里性格各异的女孩们,开设针灸馆,卷入极道、商业乃至国际间谍的纷争……得到了不少,似乎也失去了某些平静。
命运之手的拨弄,让人感慨万千。
正当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一阵低沉而强劲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
一辆线条流畅、颜色炫目的红色法拉利跑车,以并不算快的速度从他身边驶过。
然而,跑车却在前方几十米处缓缓靠边停了下来。
驾驶座的车窗降下,一个脑袋探了出来,朝着林决明的方向张望,紧接着,一个带着惊讶和不确定、却异常熟悉的中文女声响起:
“我的天……这是谁啊?……这不是林医生嘛?!”
林决明闻声一愣,停下脚步,扭头望去。
借着路灯的光线,他看清了驾驶座上那张明媚张扬的脸——竟然是秦璇!
秦璇已经打开车门,动作利落地跳下车,几步走到林决明面前,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的笑容:
“林医生!真的是你啊!我刚才看着背影就觉得像,没想到真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决明也感到十分意外:“秦璇?怎么是你?这也太巧了吧!”
秦璇笑着指了指路边一栋带有独立庭院、设计现代的二层别墅:“我家在这儿买了度假别墅啊!今天周五,我回来度周末。倒是你,林医生,你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叶山这种地方?散步?”
林决明迅速调整了一下表情,故作轻松地指了指自己新居的方向:
“我?我也在这边买了处房子,刚搬过来。觉得这边房价相对便宜,环境又安静,适合休养。”他避重就轻地解释。
“哇!你在这儿买房了?”秦璇眼睛一亮,拍了拍林决明的胳膊,“那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真有眼光!不过……你在东京的针灸馆怎么办?不可能每天通勤一个多小时去上班吧?”
“针灸馆我暂时交给老师傅打理了,我这段时间算是休假。”林决明回答道。
“哦,休假啊,那挺好。”秦璇点点头,随即热情地邀请道,“既然碰上了就是缘分!你要去哪儿?我送你吧?刚好我也没吃晚饭呢,要不一起找个地方吃点?我知道镇上有家不错的居酒屋。”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邀请,以及在这陌生环境中遇到的、能说母语的“同胞”,林决明心中确实产生了一种微妙的亲切感和放松感。
他略微犹豫,便点了点头:“好啊,我正要去商业街买点吃的。那就麻烦你载我一程,一起吃个饭吧。”
“没问题!上车!”秦璇爽快地拉开副驾驶的门。
坐进舒适的跑车,引擎发出低沉的咆哮,驶向镇中心。车上,林决明想起了之前的事情,问道:
“对了,秦璇,上次你说金子万代小姐被她哥哥找到带回去了,后来怎么样了?具体是什么情况?”
秦璇一边熟练地驾驶着车辆穿梭在宁静的乡镇道路上,一边回答道:“哦,万代啊?说起来也挺戏剧性的。她在我亲戚家呆了一段时间后,住不习惯,又转移到了别处,而且因为担心我被她哥跟踪,所以没告诉我。
她哥动用了不少关系,最后是在北海道上一个快倒闭的、专门收留离家出走少女的奇怪宗教团体据点里找到她的。听说找到她的时候,她正穿着白袍给一群人讲什么‘灵魂净化’呢,简直走火入魔了。”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她哥气得不行,直接把她押回了东京,现在据说关在自家宅邸里,请了心理医生和保镖二十四小时看着,算是软禁吧。她那个未婚夫家也觉得丢人,婚事估计要黄了。”
林决明听得暗暗咂舌,没想到事情这么曲折。“那……她以后怎么办?”
秦璇撇撇嘴,语气带着一丝不以为然和某种洞悉:
“怎么办?我看啊,那种地方根本关不住她。万代那个人,看着柔弱,其实主意大得很,而且有点……偏执。她要是真想逃,肯定能找到办法。我猜啊……”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林决明一眼:“她要是真逃出来了,第一个来找的人,很可能就是你哦,林医生。”
林决明心里咯噔一下:“找我?为什么?”
秦璇笑了起来,调侃:“这还不明白?她现在已经彻底把自己代入爱情电影女主角的角色了!你是那个‘拯救’了她又‘神秘消失’的男主角,是她对抗家族压迫、追求‘真爱’的唯一希望和象征!简单来说,就是恋爱脑上头了,觉得跟你才是命中注定,不找到你誓不罢休那种。”
林决明顿时感到一阵头疼。
一个还没摆脱的国际间谍麻烦,现在可能又要加上一个偏执的千金小姐?
这日子真是没法安生了。
两人说话间,车子停在了一家看起来颇有情调、挂着暖帘的居酒屋前。
秦璇显然是这里的常客,轻车熟路地带着林决明进去,点了烤鱼、刺身、关东煮和几杯清酒。
边吃边聊,主要是秦璇在说,讲述一些东京圈子的八卦和她自己的见闻,林决明大多时候是倾听,偶尔附和几句。这顿晚饭,暂时驱散了林决明心头的孤寂和紧张感。
饭后,秦璇开车将林决明送回了他的新居附近。
下车前,她递过一张名片:“喏,别墅地址背面也有。有空过来玩啊,我经常叫朋友来开派对,很热闹的!”
林决明接过名片,道了谢。
没想到大学生也有名片。
看着红色跑车尾灯消失在夜色中,林决明转身走向自己那栋在黑暗中静静矗立的房子。
刚走到院门口,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收到一条新信息。他以为是秦璇发来的什么,随手点开。
信息来自一个完全陌生的加密号码,内容只有简短的、用英文写的一句话:
“The red bird iS nOt aS Siple aS She appearS. WatCh yOUr baCk.”(那只红鸟并不像她看起来那么简单。小心背后。)
林决明的脚步瞬间僵住,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他猛地回头,望向秦璇车子消失的方向,夜色深沉,空无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