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透，长安城的朱雀大街就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从四面八方涌来的人群，将这条号称能并行十六辆马车的天子御道堵了个严严实实。有衣着华贵的富商，有身穿布衣的百姓，有牵着孩子的妇人，也有拄着拐杖的老者，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相似的神情——激动、期待，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紧张。
在朱雀大街的中心位置，一座临时搭建起来的高台已经矗立起来。高台由禁军士兵里三层外三层地护卫着，寻常人根本无法靠近。高台之上，摆放着十几张桌案，每张桌案后面都坐着一名身穿青色道袍的道人。这些道人，都是袁天罡连夜从钦天监和长安城各大道观里抽调出来的，虽然修为不高，但主持基础的灵根检测，还是绰绰有余。
而在每一张桌案上，都摆放着一个奇异的圆盘。圆盘由不知名的玉石制成，上面刻画着繁复而玄奥的纹路，在晨光下散发着淡淡的毫光。这，便是李璘根据系统奖励的图纸，让工部连夜赶制出来的灵根检测法阵。
“都别挤！都别挤！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负责维持秩序的京兆府衙役扯着嗓子大喊，但效果甚微。人实在是太多了，所有人都想第一个知道自己的孩子，或者自己，是不是传说中万中无一的修仙奇才。
“让一让！让一让！官府办差！”
就在场面即将失控的时候，一队装备精良的金吾卫排着整齐的队列，跑步进入了场中。他们用身体和手中的长戟，硬生生在拥挤的人群中开辟出了一条条通道，并且用早就准备好的绳索，划分出了十几个排队区域。
“所有人，按照区域排队！孩童优先！插队者，扰乱秩序者，直接取消资格，逐出长安城！”一名金吾卫将领站在高台上，运足了中气大喝道。
“逐出长安城”这五个字的分量可不轻，骚动的人群立刻安静了不少，开始老老实实地按照衙役和士兵的指引，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李璘此刻并没有在皇宫，而是换上了一身便服，带着几名伪装成护卫的内侍，混在人群之中，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壮观的一幕。
“陛下，人太多了，龙体为重，咱们还是回宫吧？”身边的内侍总管王德小声劝道，他紧张地四处张望，生怕有人冲撞了圣驾。
“无妨。”李璘摆了摆手，目光扫过那些排队的人群。他看到了一个穿着补丁衣服的妇人，紧紧地牵着一个面黄肌瘦的小男孩，不停地在他耳边嘱咐着什么。他也看到了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年，在一群家丁的簇拥下，脸上带着倨傲的神情，对周围的平民百姓不屑一顾。
这就是他要建立的仙朝的子民。无论贫穷还是富贵，在修仙这条路上，他们都站在了同一起跑线上。
“这才是朕想看到的。”李璘心中暗道，“特权阶级之所以是特权阶级，是因为他们垄断了上升的渠道。而现在，朕要亲手打破这种垄断。”
他很清楚，世家大族们不会甘心。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将修仙的资源和权力，重新抓回自己手中。但李璘不在乎，因为他掌握着最核心的东西——功法。
只要他愿意，他可以随时拿出更高级的功法，培养出一批完全忠于自己的寒门修士，用以制衡那些世家。这盘棋，他从一开始就立于不败之地。
“时辰到！开阵！”
随着高台上一声令下，十几名道人同时掐动法诀，将一丝微弱的灵力注入到面前的玉石圆盘中。
嗡——
十几座法阵同时亮起，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将整个高台都笼罩在一片朦胧的光晕之中。
“检测开始！第一批，上前！”
排在最前面的十几个人，大多是些半大点的孩子，被父母推搡着，一脸紧张地走上了高台。
“把手放上去，别怕。”一个道人温和地对面前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说道。
小女孩怯生生地伸出小手，按在了冰凉的玉盘上。
道人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片刻之后，玉盘上的光芒微微一闪，亮起了一抹微弱的赤色。
“火属性，下品灵根。”道人睁开眼，面无表情地宣布道，然后在手中的名册上记录下来，“下一位。”
小女孩的父亲在台下焦急地等待着，听到这个结果，脸上露出一丝失望，但还是赶紧跑上前，将女儿抱了下来。“没事没事，有灵根就好，有灵根就好！”他嘴里不停地安慰着女儿，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李璘在人群中看着，微微点头。这个结果，在他的预料之中。
根据系统的资料，凡人之中，拥有灵根的比例大约是十之一二，而这其中，九成以上都是下品灵根。中品灵根已经是百里挑一，上品灵根更是凤毛麟角，至于天品灵根，那更是可遇不可求的存在。
检测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无灵根，下一位。”
“水属性，下品灵根，下一位。”
“土属性，无品级，不入仙门。下一位。”
大部分的结果，都是“无灵根”。每当这个结果被宣布时，台下都会响起一片叹息声。那些被淘汰的孩子，有的当场就哭了出来，父母也只能抱着他们，满脸失落地离去。
而那些被检测出拥有灵根的，哪怕只是最差的下品灵根，一家人也高兴得像是中了头彩一样，在旁边专门设立的登记处喜气洋洋地登记信息，领取一块代表着“仙种”身份的木牌。
这就是现实。一步之差，便是凡人与修士的天壤之别。
李璘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中毫无波澜。他要做的，是给予所有人一个公平的机会，但机会能否抓住，最终还是要看各人的天命。
时间一点点过去，转眼就到了中午。检测了数千人，结果大多是下品灵根，连一个中品灵根都还没有出现。高台上的道人们也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唉，这都一上午了，连个像样点的苗子都没有。”一个年轻道士小声对旁边的同伴抱怨道。
“知足吧，有灵根就不错了。你以为中品灵根是大白菜啊，满地都是？”年长的道士喝了口水，润了润干涩的嗓子。
就在这时，一个排队的区域忽然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