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叔叔是我。我想到出门前穿衣镜里的人像,瘦削的身体、下垂的两腮、红鼻子和滑稽的光头,过时的连帽衫,真像个小丑。我笑了。
正在撰写评论,信息环忽然传来微微动**,我不由得张开眼睛。太阳早已升起,薄雾消失得无影无踪,市政广场草坪的每一片草叶都挂着晶莹的露珠。手拉手的“手指聊天聚会”的成员围成不规则的圆环,像一堵沉默的墙,许多人在远远围观,晨跑的健身者、途经的上班族、记者与警察。他们显然有些迷茫,因为我们没有标语、口号,没有任何表示我们在抗议示威的特征。
一辆警车停在广场边缘,排气筒冒着白烟,车门打开,走出几名警察。我认出打头的那一个,曾经登门造访的小个子警官依然带着懒洋洋的表情、迈着松垮的步伐。他摸摸整齐的小胡子左右打量着我们一群人,然后径直走到我面前。“先生,早上好。他摘下大檐帽按在胸前。
我盯着他,没有答话。
“对不起,你们被捕了。”他毫无干劲地说。四辆黑色的、庞大的厢式警车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市政广场,全副武装的防暴警察涌出,举着警棍和盾牌逼近。围观人群没有任何动静。没有人惊呼呐喊,没有人移动脚步,甚至没有任何人把目光投向步伐整齐的防暴警察。
我能从旁边人手心的汗液感受到紧张的情绪。第二话题数据包消失了。一条极其简短的信息以交换方式能够支持的最快速度在环网中传送。
“自由。”许多手指在许多掌心快速、坚定地写下。
“自由。”所有人睁开眼睛,闭紧嘴巴。
“自由。”我们用无声的最大音量呐喊。
“黛西,我爱你。”我传出最后一条信息,然后被防暴警察粗鲁地扑倒在地。我不知道信息能否传到黛西那里,她处在环网的什么位置?我不知道。今后能不能再见到她?我不知道。实际上,我从未真正见过她,但我感觉,我比世上任何一个人更了解她。
别惹麻烦。父亲高高在上地俯视着我变形的脸。防暴警察试图将我的脸与草坪亲密接触。
“去你的。”我吐出一口草腥味的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