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将他的手掌贴近自己的额，伸手拭掉他的眼泪，“你累了……”

“但你们可以。”高老太爷用力看着她，“你们，可以轻而易举地将自己举起。这个世界，原本就属于你们……”

……

云岭地下城，北区监狱，实验室。

God站在实验室中央，指挥一群机械臂，组装一个巨大的球形物体。游移就坐在旁边的透明玻璃囚室内，用一台平板电脑看《左传》。

“先生，我刚刚看到小默了。他被高婉秋带去了星冕城，看起来气色不错。”God一边操控机械臂，一边收集海量数据。

游移眉毛一触，没有理他。

“你不好奇高婉秋为什么要把小默带回去？”God转过身问。

“和谈，这是她的一贯套路。游默没有理由不相信她。”游移淡淡地回。

“不，”God总算是抓到游移判断错误的时刻，脸上露出窃喜，“很遗憾地告诉你，你的老师，撑不住了。”

游移定住了。

他放下平板电脑，深吸一口气，抬头仰望亮得刺眼的天花板，心底悲伤横行。

“很突然，却也在意料之中对吗？人呐，总有一死的。”God看出了他的悲伤，也没想刺痛他，“从古至今，有多少人都在追求长生不死？最终都竹篮打水一场空。好在，我做到了。我永远不会死，也永远年轻。我不孤独也不感伤，更体会不到亲人同伴死去的那种痛苦。我就是人类追求的极致，所以我没有理由不把自己当做人类的尽头。噢，当然了，先生，如果有一天你死了——我当然没有诅咒你的意思，这是既定的事实，我猜我应该能感受到那种痛苦。这个世界上，只有先生你最了解我，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游移哼哼一笑，眼中泛起晶莹的泪花，“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朋友？你现在把自己当人了。”

“我不仅是人，我还是机器人，我更是God。”God说，“我已经找过一遍了，没找到合适的设备，否则，我会帮你见到老先生的最后一面，我知道你现在很想赶去星冕城。”

“这么看来，你也不是上帝了。”游移淡淡地说。

“不，我就是上帝。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做得更好。”God对自己很有信心，“我很遗憾你没有机会给老先生送行，但小默既然去了，也算弥补了部分遗憾吧。有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胡治同看了老先生珍藏在老天灵城的那张DVD里的内容，所以我也知道里面有什么。原来，灵族女王是老先生的高中同学，更是老先生的初恋。”

游移猛然坐直了身体，惊异地望向God。

“2010年元旦，老先生和灵族女王合演了一出莎士比亚的话剧，叫《仲夏夜之梦》。那是两人的定情之作，意义非凡，所以老先生会珍藏那盘DVD，并在八十年后让自己的孙女回来取。”God拎出关键点，“《仲夏夜之梦》啊！先生，你有没有想到什么？”

游默浑身一凛，手脚冰凉。他痴痴地嘀咕出声：“仲夏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