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后，方蕊换好了规整的通勤装，短裙配丝袜，上衣的领子系得高高的，像是在掩饰什么。脸上化了精致淡雅的妆，刚吹干的秀发上飘扬着令人神往的香味。

程弈与方蕊对坐在餐桌两边，默默地咀嚼着面前的早餐。

程弈几次想打破沉默，都没想好到底该说点什么。刚才的情况真是太尴尬了。

“对了，程弈。有件事，昨天晚上我就想告诉你了。”最后还是由女孩子挑起了话题。方蕊的状态像是没有受到刚才的影响似的。

“什么事？”

“就是，嗯，我被要求不能告诉你的。可瞒着你让我很不安。前天给你做体检的时候，我不是后来又多取了一份你的血样嘛。”

“嗯，我知道。那怎么了？”

“多采的那份不是医院体检的需要，当时是临时告诉我多采一份。后来他们告诉我，这件事得保密，那份血样是要送到管理局去的。昨天没让你出院，似乎也是管理局的意思。”方蕊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小声讲述着。

“管理局？特殊危机管理局吗？他们还能命令医院呢，真没想到。”程弈知道管理局的人来了寒城。昨天他就看到管理局标志的黑车了。这个机构就是为了应对赤环危机专门创立的，血色情人节之后，他们对寒城高度关注是很正常的。只是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盯上了自己。

不过仔细想想也不难理解，原因大概就和白逸最初找到他相同。

“我们医院里有位医生好像在管理局任职，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程弈你对我这么好，我却欺骗了你。对不起。”

“这又不是你的错，你道什么歉啊。没关系的。”

犹豫了一会儿，方蕊继续说道：“昨天，其实我看到了。我看到你和王奇叔叔的战斗，我知道他已经不是人了，人类的身体没可能瞬间消失掉。治安局的人告诉我，他应该是被转化成了可怕的虚奴。程弈你为了救我，竟然和那么恐怖的东西战斗，我，我，我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我没和治安官说实话，我怕，我怕连累了你。”

方蕊低着头说了好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抬头直视程弈提问道：“你是个特别的人，对不对？”

程弈用开玩笑的语气回应道：“是啊，我当然是特别的人。世界上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不是嘛。”

方蕊眼神闪烁，没有继续追问。

她看向程弈的眼神中充满了柔情与仰慕，同时却还有抗拒与纠结。程弈感受到了方蕊矛盾的情绪，他不知道这个女孩为什么会这样，但她善解人意的适可而止给了程弈极大的好感。

“如果我……算了，不会有这个如果。”方蕊自言自语着，随即转移话题说道：“一会儿我得去医院值班，你有什么安排吗？”

“安排，”程弈挠了挠头，说：“今天还真没什么安排。先和你一起去医院，把出院手续办了。然后再去看看黎雨晴吧。也不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和那位黎姑娘是什么关系呀？”方蕊迫不及待地立刻追问，说完才反应过来，赶忙改口说：“啊，那个，我就是问问，随便问问。”

可她这个问题却是把程弈问住了。

“什么关系，这要怎么说呢。我认识她，但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她现在并不认识我。这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在餐馆里做服务员，应该是陷入了什么麻烦吧。其实我一点都不了解她，现在的她和我记忆中的黎雨晴差别很大，如果她有什么麻烦的话，我想帮帮她，但她好像并不想要我的帮助。大概就是这样。”

程弈尽可能简单地说明了与黎雨晴的关系，只是这种说明基本不可能听懂就是了。

“远房亲戚那种？”方蕊问。

“不是。我和她没有亲戚关系，据我所知没有。”

“那就是双方的长辈相互认识？”

“算是吧，大概。”程弈随口应了下来。

在方蕊的思维里，她想到的是两个年幼的小孩在各自父母的带领下在很多年前相互见过一面。

从方蕊的经历出发，她确实经历过很多次类似的情况。尤其是在她母亲过世之前，作为大家族的一员，方蕊从小就有不少参加各种正式场合的机会。在那些情况下，认识某个之后再无交集的男孩子是很正常的。

她把程弈和黎雨晴也想象成了类似的关系。

这虽然不是她最想要的答案，但也不是不能接受的答案。她还想再问问程弈和白逸的关系，不过这次她忍住了，没有不经大脑脱口而出。

吃过早餐，方蕊对程弈的厨艺大肆赞扬了一番。随后她回卧室补了妆，与程弈一同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