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像的底座下，有一个外表看不出痕迹的暗抽，拂去淡淡一层尘灰，肖老师将抽出了一寸大小的石匣，取中一只半圆状的Ｕ盘。

肖老师将Ｕ盘举在半空，阳光透过半透明的有机玻璃壳，仿佛用肉眼能够看到其中的内容。

“这是约控先生的故乡，也是它的坟墓。”

顺着肖老师的视线，齐远亮透过Ｕ盘透明壳，看着被折射的变形的太阳、天空、近处和远处风景，在模糊的风景里，过往真实和虚假的种种，化合在了一起。

一行人乘坐高铁返回北京。朱警官要求由他来保管Ｕ盘：“还是让警察拿着吧，倒也不是不放心你们，可这种要命的东西……”

苗好说：“在一切都网络化都上线的时代，最关键的东西，往往还是跟网络隔离的，在线下的实物里更保险。”

Ｕ盘里保存着最关键的两样东西，一样是约控程序的源代码，一样破解源代码的消除程序。

在苗好和肖老师的说法里，像种在人体里的芯片被称作为疫苗，这个清除程序可以称之为定向追踪炸弹，只要将其上线，就会追踪着任何约控出没的地方，将其瓦解。

源代码和清除程序当然都来自研制者宁亦超。

肖老师说：“大宁虽然有很重的心事，但他从来都是个正派的好学生。”

宁亦超什么时候作出了这样的安排，难以具体推测，总之是在他被约控修脑，丧失原有人格之前。在那个时候，随着约控被他打造的日益强大，他有了一种不大清晰的忧虑。他不确定会发生哪一种失控的情形，但是决定，一旦有了超出他掌控能力的事故，应该保留一种应急机制。当然，那一定是迫不得已的最后步骤。他不希望真有一天会壮士断腕，销毁整个约控。

清除程序自然要在线下保存，在网络创业竞争剧烈的情形下，还要防止被同行和竞争对手取得。因此，程序的保存地应该与世隔绝，一个四线小城的校园里，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是任凭哪个对手也想不到的。

齐远亮想到那个鲜活的垒球少女，他知道，除了保密的需要外，大宁的布置代表着什么。

肖老师说：“大宁其实有机会自己动手的，但是，他舍不得。”

在宁亦超被约控改变人格之前，种种迹象已经表明约控具有了自主意识，开始在网络里发展自己的触角和领地，甚至对宁亦超的指令阳奉阴违。这时，他只要将清除程序上线，就可以避免后来的一切，但是，他半生的心血也将毁于一旦。

有谁能决绝地杀死自己的孩子，哪怕预感到这孩子马上要变成恶魔。

宁亦超犹豫着，拖延着，终于失去了原来的自己。

好在真正的宁亦超留下了一个安全阀。

但是，肖老师怎么会知道那个完全无法预料的安排。

“几年前的一天，我收到一个短信，内容是一句奇怪的话：‘世界在垒球女孩脚诞生和毁灭’。我印象深刻，但一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到发生这些事情，我大概永远也猜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