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止于智者(1 / 2)

陌若的元神金身守在那片被绝对寒意冻结的识海边缘,佛光流转,小心翼翼地抵御着那无差别弥漫的极寒。

他心中的震撼与心疼尚未平复,忽然,他敏锐地感知到……

那原本如同跗骨之蛆般缠绕在叶生欢魂体本源之上,不断散发着靡靡之气与燥热能量的合欢蛊力,竟毫无征兆地剧烈波动了一下。

随即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抽离,倏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是那蛊修收回去了?

陌若立刻明了。

定是蚩眠魂体重伤,无法再维持蛊虫的远程操控,又或许是怕留下证据,或是出于别的什么阴毒算计,不得已将这后手撤去。

蛊毒虽解,最大的危机已然解除。

然而……

陌若的眉头却并未舒展,反而蹙得更紧。

他忧虑地望向识海中心那尊绝美却冰冷的雕像。

叶生欢依旧将自己彻底冰封在那极寒的心湖之底,没有丝毫解冻的迹象。

那庞大的,足以冻结神魂本源的寒意,并非源自外敌,而是源于她自身决绝的意志。

此刻外患已除,但这层坚冰却成了她自我隔绝的囚笼。

她太累了。

接连的重创……

眼睛的戮神冥咒,灵力的枯竭,对陌生环境的惶惑,信任被背叛的惊怒,以及方才那险些被欲望吞噬的极致恐惧和挣扎……

这一切早已将她的心神消耗到了极限。

这最后的自我冰封,不仅仅是对抗蛊毒,更像是一种精疲力尽后的彻底崩溃性自我保护。

她无力再面对任何风雨,哪怕风雨已停。

她需要的是绝对的安全和宁静,哪怕这宁静意味着永恒的孤寂与寒冷。

于是,在那合欢蛊力消失的瞬间,她那紧绷到极致的意志终于松懈了下来。

却不是苏醒,而是任由意识的最后一丝光亮沉入无边的黑暗,陷入了极其深沉的,近乎昏迷的自我修复性沉睡之中。

这是属于仙修的自我保护机制!

冰,依旧封着。

人,却已倦极而眠。

陌若的元神缓缓靠近,他能感受到那冰层之下传来的,并非死寂,而是一种极其微弱却平稳的魂力波动。

如同冬眠的种子,深藏着生机,却拒绝此刻萌发。

他尝试着探出一缕最温和的佛力,如同阳光般轻轻拂过那坚冰,试图带来一丝暖意。

然而那冰层纹丝不动,甚至对他的力量流露出细微的排斥,固执地守护着其内沉睡的主人。

陌若收回手,心中百感交集。

这女人……

对自己狠厉至此,却又脆弱如斯。

他不再试图唤醒她,只是将元神静静守在一旁,如同沉默的守护者,为她护住这片冰封的寂静。

等待她自己积蓄足够的力量,或是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从这漫长的冬眠中醒来。

叶生欢依旧沉睡在那片自我冰封的识海深处,对外界时光流逝毫无知觉。

对她而言,这几日不过是深沉的,修复灵魂疲惫的长眠,并无任何不便。

然而,对于陌若而言,情况却截然不同。

他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在自己的禅院静室之外。

一方面,他需以自身佛力悄然布下结界,既防止任何外界干扰,尤其是某个可能贼心不死的蛊修。

也小心地维持着叶生欢识海那微妙冰封状态的稳定,避免其失控或被惊扰。

另一方面,他亦要分神留意屋内叶生欢肉身的状态,确保其生机不绝。

这就导致了一个显而易见的结果,蓬莱宗那位素来兢兢业业,处事公允,几乎从不缺席宗门事务的大弟子陌若,破天荒地连续数日未曾出现在早课、诵经、巡山乃至诸多需要他决断的宗门实务之中。

最初一两日,众人只当他是在为救治叶生欢仙尊而闭关护法,并未多想。

但接连数日如此,且禅院结界始终开启,不见任何人出入,种种迹象便不由得引人遐想。

宗门内积压的,本应由陌若处理的事务越来越多,最终只能层层上报,落到了平日里主要负责内务、性情相对温和的二师兄陌然肩上。

陌然看着案头堆积如山的卷宗和等待批示的事务玉简,又望了望师兄那紧闭的禅院方向,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地接手。

他虽能力不差,但骤然接手如此繁多且重要的事务,难免有些手忙脚乱,处理速度也慢了不少,引得一些急需处理事务的弟子颇有微词。

而这一切,都为宗门内悄然滋生的流言提供了肥沃的土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