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年2月10日，距离高考还有160天。林晚秋蹲在实验室钳工台前，用母亲的绣绷子固定住蓝宝石衬底，针尖在显微镜下挑起一根直径5微米的金丝——这是她见过最细的键合线，比母亲织锦缎用的蚕丝还细三倍。窗外传来春节的鞭炮声，与测试仪的蜂鸣器形成奇特的新年二重奏。

“张力要像挑纬线一样均匀。“母亲不知何时坐在旁边，粗布围裙上別著枚纺织厂的“技术能手“徽章，手里举著织毛衣的环形针，“当年我织天女散锦缎，就是用这种巧劲。“她的手指轻拨金丝，竟让颤抖幅度减小了40%，这手微操作技巧让林晚秋想起前世在斯坦福见过的纳米操纵仪。

王会计戴著父亲的劳保手套，小心翼翼地转动微操作器旋钮：“淑兰姐，你当年织的科技蓝布料...是不是用了类似的经纬平衡法“她的声音里带著罕见的柔软，仿佛打开了记忆的纺织机，“我在西北核试验基地时，见过类似的材料处理工艺...“

父亲突然剧烈咳嗽，用手帕捂住嘴。林晚秋瞥见手帕角的血跡，想起昨夜在阁楼发现的病历本——硅肺二期，这是长期接触电子元件粉尘的职业病。她喉咙一紧，却听见父亲用轻鬆的语气说：“淑兰，你织的毛衣袖口...跟晚秋画的印製板走线一样漂亮。“

陈参谋的吉普车在雪地上留下两道辙印。他提著个铝製密码箱衝进实验室，军大衣上的“为人民服务“袖章换成了保密臂章：“w-03元件需要植入卫星载荷，发射窗口定在...高考当天。“他的目光扫过林晚秋胸前的两枚三等功奖章，“组织上决定，特批你提前交卷，由专车接送至发射场。“

所有人都愣住了。母亲的绣针“噹啷“落地，在寂静中发出清脆的迴响。林晚秋摸出高考倒计时牌，160天的红纸上，王会计用蓝笔写著：“每减少0.1db插损，就多做一道压轴题。“而此刻，这个数字突然变得无比沉重。

“同志们，“周工推了推眼镜，搪瓷缸里泡著枸杞——这是母亲特意送他的护肝茶，“卫星载荷的微波元件测试，关係到我国第一颗通信卫星的成败...小林，你的选择是——“

“我申请完成高考后，立刻前往发射场。“林晚秋的声音里带著焊锡冷却般的坚定，“科技和高考，我都要按时交付。“她想起神秘人送的《微波技术基础》扉页：“真正的工程师，懂得与时间签订平等条约。“

子夜的实验室里，蓝宝石衬底在煤油灯下泛著幽蓝光芒。林晚秋用母亲的银顶针压合金丝键合点，突然想起纺织厂的“整经“工序——每根经线的张力控制，与此刻的微操作异曲同工。测试仪突然发出长鸣，数码管显示插损降至0.3db，达到国际顶尖水平。

“成功了！“陈参谋猛地摘下军帽，露出头顶的疤痕——那是1969年珍宝岛衝突留下的印记，“这个数据...能让卫星通信距离延长三千公里！“他从密码箱里取出个红丝绒盒，里面是枚“两弹一星“纪念章，“这是组织上给你的提前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