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上一个学生来,这个头上插戴多些,诗文却做得差了一档。
丽妃往年里不知看了多少次,她不爱诗文,这些女学生头上插戴的,更没甚新奇好看,看久了便觉无聊,左瞧右晃的,简直跟猴子附体一般。
忽的她眼角瞥见一道流光,稳稳地盯着不动了,拍拍旁边的淑嫔道:“你瞧,那是谁?”
淑嫔扭头一看:“静安县主嘛,喝,她头上那梳子好看!”
两个女人目不转睛地盯了一会儿,淑嫔觉得不好,转回来接着看女学生念诗,丽妃却一个劲儿的对着静安的发梳瞧。
两人离得太远,她想了想,让自己的侍女招呼静安前面来说话,她可等不及及笄礼结束后再问静安头饰的来处。
就这么着,丽妃也还是一多半的心思回头看静安,一少半的心放在前面的及笄礼。
因此她听见四周一片惊呼的时候,反倒是最后一个看见那女学生出来的。
只见一名高挑纤瘦的女学生,一般穿着淡青的上袄下裙,但多加了一件银纱罩衣,看起来甚是脱俗。
光罩衣也没什么了不起,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女学生的头上,只见她头发半束,用一顶高高的金丝网冠扣好,用来编制网冠的金丝细如发丝,精致无比。
打眼一看,还以为是整个的金子,总得有三四斤。细看才知这网冠大约只有薄薄一层,最多也不过数两重。
本来这及笄礼是夸耀斗富之用,金子越多越好,可这件东西实在工艺惊人,泛着粼粼金光,没人会嫌它金子用得太少。
更何况还有网冠上那四样鲜花!
丽妃咬着帕子,再怎么也琢磨不透,这女学生看着不像豪富之家,怎可能在草芽刚出的春日就能采来牡丹、海棠、桃花、蔷薇?
哪怕就是用暖房,现下这时候春寒料峭,也难把桃树给养得开花。
再看那女学生头上,四样花鲜妍娇嫩,好像是早上刚采下来的。花朵儿多做浅粉嫩粉,有大有小,疏密布置得宜,牡丹亦不似世人常爱用的大红,以其过艳,选用银红,与年轻女学生的姿态更为相宜。
“一塍芳草碧芊芊,活水穿花暗护田。蚕事正忙农事急,不知春色为谁妍?”头戴金网鲜花的女学生开口吟道。
“好!”徐祭酒难得地面露喜色,称赞了一句,“好一个蚕食正忙农事急,诗歌合为事而作,你学得不错。”
头上插了梧桐簪,那女学生笑吟吟地向观礼者行了个礼,亦站到一边去了。
她站到一边,众人的目光也随着她到了那一边,都不住地往她头上打量,一时间,连娘娘们头上戴了什么钗都没人注意。
“娘娘,你叫我?”静安县主姗姗来迟,在丽妃旁边加了个座坐下。
“无甚事,只是问问你梳子在哪儿买的。”丽妃又往静安头上看了一眼,也不知怎的,瞧着静安头上的扇钗和女学生头上的网冠很有几分相似。
静安一笑,指着台上的金网冠女学生道:“娘娘何不问问她的金狄髻在哪儿买的,我的就是在哪儿买的。”
丽妃瞬间两眼发亮,便如饿狼一般:“我就知道你有好去处,快跟我说了!”
“娘娘还看得上这民间手艺?”
“别胡说了,首饰还分什么宫里民间,好看才是真的。”
静安一笑:“那娘娘便请去东坊市新开的四时春店瞧一瞧,金狄髻也好,像生花也好,应有尽有。”
“而且,”她故作神秘地贴近丽妃耳边,“最近她们家还有一样十分精彩的活动!”
*本章两诗均出自宋.朱淑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