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零点一秒,隐藏在人群中的特警们便都收到了指令,不动声色地朝游蛇靠近过去。
近了。
最先接近游蛇的是一名短发女警。她个子高挑神情淡漠,一边举着手机假装打电话,一边继续朝游蛇走近。
然而,就在只差几步远时,游蛇的目光突然和女警的视线对在了一起。
四目相对。
游蛇年纪虽然不大,却实打实和警方打了多年交道,他几乎一眼就认出,那个打电话的女人是个条子。
察觉到情况不对,游蛇转身就朝反方向快步疾行。
不料脚下步子刚迈出几米,竟直接和一个中年男子撞个面碰面。
中年男子穿件寻常不过的中老年夹克衫,其貌不扬,目光却灼灼如炬,一把钳住游蛇的肩膀将人擒住。游蛇意识到这也是个特警,当即咬牙,飞起一脚将穿夹克的中年人踹开,拔腿就跑。
火车站广场到处都是人,热浪滚滚。
游蛇身形瘦弱,当真就像是一条灵活的水蛇游进了人潮,半分钟不到,居然很快就把背后的几名警察甩开数十米。
游蛇往后看了眼,心下冷笑,正得意,却猛然被一只不知从哪儿伸出来的脚给绊了下。
他始料不及,往前扑了个狗啃泥,瞬间被一名身形壮硕的便衣给狠狠制住。
“操!放开老子!”游蛇直接爆出一句粗口,又气又恼,拼命地挣扎,两边腕子却已戴上冷冰冰的手铐。
便衣特警神色沉肃而冷漠,拎起那个黑色书包,打开一看,里头赫然是数枚最新型的化学炸弹,全部都定了时。
滴滴滴。
计时器上数字鲜红,一跳一变化,正在倒计时。
还剩下最后的七分钟。
高个儿特警脸色冷峻,把书包递给后面赶来的一个中年男子,问:“还剩七分钟,抓紧时间。”
“嗯!”拆弹专家小心翼翼将书包接过,在众人护送下去了空旷地带。
游蛇被押上了警车。
高个儿特警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席,掏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须臾,对听筒那边道:“高局,国安局的同事情报无误,火车站的这个恐袭分子已经落网。”
*
滨港西郊,梅氏庄园。
轰——
一声巨响从书房内传出,窗外树枝上的几只鸟受了惊吓,纷纷扑闪着翅膀嘶鸣逃窜,一众佣人也被吓得脸色发白,不明所以地看向楼上。
“操他妈的!这帮死条子。”梅凤年勃然大怒,掀翻一个博古架还不够,又直接拿起两个古董茶杯狠狠砸地上,“又让老子白干一场!”
周小蝶在旁边皱眉,过去扶住梅凤年的胳膊,柔声安抚:“好了好了,最多也就是损失了五个人和一点炸药,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能是消息不小心走漏了出去。”
“之前几次我都是提前布局把计划搞出来,可是这次,我行动开始前四个钟头才开的视频会!”梅凤年气得咬牙切齿,百思不得其解,沉声道,“谨慎再谨慎,提防再提防,还派了阿南坐镇,居然还是被国安局的抢先一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周小蝶也感到蹊跷。
她低眸思索了会儿,没想出什么结果,只能轻叹一声,劝梅凤年道:“这种事只能慢慢查,你急也不急来。好在这回周清南没让条子抓住,要是把他赔了出去,咱们才真是没地儿哭呢。”
两人正说着,一个声音却从门口方向传来,声线温雅而柔和,笑着道:“爸爸派了六个人去炸乌川,五个人都被抓了,就剩下周清南一个。这反而才奇怪吧。”
闻声,周小蝶下意识扭头看向门口。
梅景逍踏着步子悠哉哉地走进来,眉眼清俊,如珠似玉。
周小蝶眯了下眼睛,心中隐约猜到什么,低声:“四少是怀疑阿南?”
梅凤年脸色如冰,沉吟几秒钟后,摇摇头:“不可能。江博士不敢在我眼皮底下耍花招,信得过。周清南每年至少都要用两次药,测谎仪的数据也一目了然,他不会有问题。”
“排除所有可能,剩下唯一一个,再不可能也有可能。”梅景逍举目看向梅凤年,温雅道,“爸爸,这次恐袭行动,南哥是负责人,现在行动失败,他怎么都得拿一个说法出来交差,是吧?”
梅凤年拄着拐杖缓慢踱出几步,低着眸,眼底阴霾遍布,似乎在思索什么。
周小蝶担心梅凤年的身体,紧紧跟在他身边。
片刻。
梅凤年转眸看向身旁的女孩,嗓音出口,字字阴沉,拼凑成森冷而沙哑的一句命令:“给阿南打电话,让他马上回来见我。”
这道眼神阴鸷入骨,就连周小蝶都有些被吓到。
她定定神,点头应了声好,随后便拿出手机,拨出了周清南的电话。
接通。
没说两句,电话便挂断。
梅凤年回身坐到了办公桌后方,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半眯着眼睛神色莫名,没有出声。
“南哥怎么说?”梅景逍凉声问周小蝶。
周小蝶没有语气地回答:“更早的航班卖光了。周清南说他已经定了晚上的票,凌晨三点能到滨港。”
*
今夜格外黑沉,仿佛有一只无形的黑色巨手笼住了天空,月色星光全都在浓云背后,透不出半点微光。
整座梅氏庄园安静到极点,庭院中风吹叶动,树影凄凉。
忽然,两束车灯将林荫道尽头的路照亮。
值守的佣兵注意到那些光线,纷纷站直了身体,不多时,便瞧见一辆纯黑色的加长宾利缓缓朝铁艺大门的方向驶来。
体魄彪悍的外籍佣兵看见车牌号,认出车主身份,不敢有拦车检查的动作,扬手示意开门,放行入内。
宾利徐徐开进去。
佣兵低眉垂首,只在车辆经过自己时悄然擡了下眼,看见宾利车后座的车窗半落着,里头的男人眼眸微合,正靠着座椅假寐,留给他一副冷漠到不沾丝毫人气的侧颜。
宾利开远了,沿着庄园的车道一路往里,在前方的喷泉池旁转了个弯,不见了踪影。
平南暴雨,航班晚点,周清南到西郊梅宅时已经是凌晨四点半。
日出东方之前,恰好天空最黑暗的时刻。
宾利车停下。
驾驶室内,陆岩眼神中蓄满沉重。
红狼组织是梅家的秘密,除梅氏集团的几个核心人物外,外人别说参与,连了解听说的途径都没有。
陆岩并不知道乌川发生了些什么,但是他跟在周清南身边多年,心思自然敏锐。他猜也能猜到,梅老大半夜把周清南叫过来,肯定不会有好事。
陆岩透过中央后视镜看向后座的周清南,沉声道:“老板,我陪你一起。”
“不用。”周清南摆摆手,漫不经心地就给拒绝了。
陆岩皱眉,还想说什么,周清南却已径自推开车门,下了车。
在徐叔的带领下走向洋房后面的花园。
凌晨四点多,花园的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烧烤味,远处依稀有嬉笑热闹的人声传来。
周清南跟在徐叔身后往前走,绕过花园正中的一棵参天大树,点点跳跃的灯光闪烁如星,映入周清南沉黑的眸。
花园的空地上支着一个巨型天幕,旁边的烧烤架上摆着各色烤串,里面的长桌上也全是美食,海鲜烧鹅港式茶点,丰盛无比,还有专业大厨在旁边服务,似乎在搞什么聚会。
“外公!”
忽然,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吸引了周清南的注意。
周清南垂眸看去,见是一个穿着小绅士服的漂亮小男孩,两三岁的年纪,个子小小的,正拿着一个仙女棒到处转圈乱跑,笑声清脆如银铃。
“康康!别跑了!妈妈好累追不上你!”梅景荟在后面追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把捣乱的小家伙捉住,便一把将他抱起来,低声数落,“哪个小朋友像你啊,这么晚还不睡觉?”
周清南走过去,嘴角勾起一个寡淡的浅笑:“荟姐。”
“阿南回来了呀。”看见周清南,梅景荟的表情并不意外,又低头对怀里的儿子道,“康康,说叔叔好。”
小男孩一只手捏着仙女棒,黑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周清南,然后才说:“叔叔好。”
“真乖。”周清南笑,捏了捏小朋友的脸蛋。
“这些都是爸爸为了给你接风准备的。可是这个臭小子,好久没见到外公兴奋得很,听见花园里动静就怎么都不睡觉,非要过来玩儿。”梅景荟无奈地笑,接着又道,“走吧,爸爸等你好久了。”
周清南颔首,与抱着康康的梅景荟一道,来到了天幕之下。
梅凤年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正在抽烟,手边还摆着一杯红酒。
“爸爸,阿南回来了。”梅景荟笑着上前,将怀里的小家伙塞进梅凤年怀里,说,“马上天都要亮了,折腾一晚上,我必须带这家伙去睡觉了。快跟外公说再见!”
康康皱起小脸蛋,赖在梅凤年怀里说:“外公睡!外公睡!”
梅凤年在小外孙的脸蛋上亲了亲,满脸的慈爱,柔声哄道:“乖宝宝,明天晚上外公带康康一起睡,今天跟妈妈睡。”
说完,梅凤年把小外孙还给女儿。
梅三小姐抱着孩子走了。
少了调皮活泼的小朋友,现场的氛围瞬间便冷却下来。
周清南脸色平静,恭谨唤了句:“梅老。”
“坐。”梅凤年掸了下烟灰。
周清南随手拖出一把椅子,坐在了梅凤年对面。
烧烤架旁,周小蝶很随意地摆了下手,厨师乖觉,当即退下去,便由她接手继续给宴席上的食客烤肉。
梅景逍坐在她旁边,偶尔递点调料递下刷子,帮新上任的小厨师打下手。
气氛竟然诡异地和谐。
片刻,周清南眼帘缓慢垂下去,平静地说:“今天的行动……”
谁知,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梅凤年打断。
“阿南。”梅凤年沉沉唤了句,嗓音沙哑得像年久失修破败不堪的大提琴,“你知道我平生最看不起什么人吗?”
周清南面色淡漠,摇头。
“我最看不起的——”梅凤年说着,稍顿,忽然倾身往他靠近些许,一字一顿,“就是条子的卧底。”
周清南听完,撩起眼皮和梅凤年对视,眼神表情均没有丝毫变化。
“做人嘛,要么下海发财,两手沾血,黑就黑到底。要么就戴警帽穿警服,好好等着调衔调级一路晋升。”梅凤年语气如冰,“可是世界上偏偏就有一种货色,不黑不白、不人不鬼,你说他是忠,他成天跟黒社会混一起,称兄道弟欺骗别人感情,你说他是奸,他又好像很正义,站在道德和法律的最高点。我真的很讨厌这种人,上一个在我身边卧底的货,骨头都要被北海道的鱼啃光了。”
一切只在电光火石之间。
说完这番话的同时,梅凤年猛从桌子底下抽出一把手枪,对准了周清南,厉声道:“周清南,不用跟我装了,我知道你是条子的鬼。”
见此情景,梅景逍眯了下眼睛,目光牢牢锁死周清南,眼神探究中又充满玩味。
周小蝶也面无表情注视着对峙双方。
然而,面对黑洞洞的枪口,周清南依然没太大反应,甚至连懒散的坐姿都没舍得换一下。
他淡淡看着对面的梅凤年,忽而一笑,说:“梅老既然都已经认定我是鬼,直接开枪,打死我好了。”
梅景逍:“……”
周小蝶:“……”
梅景逍和周小蝶对视一眼,都有些诧异。
梅凤年也被周清南的这一说法给震了下,眉心微蹙:“你就这么认了?”
“第一次接手组织的任务,就把事情办砸,我本来就脱不了干系,自愿领罚。”周清南语气漠然,“上头如果要追究,梅老当然可以说我是鬼,拿我的命去交差。我无话可说。”
“你以为我是抓你顶锅?”梅凤年愠色更浓,嗤笑了一声,“我在道上混了几十年,谁见了我不规规矩矩喊声老大,会要你一个毛头小子给我背黑锅?”
周清南面色沉静,冷冷说:“我只知道,梅老您要我三更死,我绝不茍活到五更。”
“那这次行动是怎么回事?”
梅凤年音量拔高,情绪激动得剧烈咳嗽起来,一张脸涨得通红,唇色愈发苍白。他死命稳住拿枪的右手,将枪口直接抵住周清南的眉心,扣开了保险,眼神凶狠,“知道这次行动计划的,只有你们六个,现在行动失败了,五个人被抓了,就你他妈屁事儿没有,你不是鬼,谁是鬼!”
周清南:“游蛇。”
梅凤年一愣,“游蛇?”
“任务失败的第一时间,我就去查了另外五个人近一个月的银行卡交易记录。”周清南冷冷道,“一周之前,游蛇收到过一笔来路不明的大额汇款,如果梅老不信,也可以去查一查,会有惊喜。”
梅凤年死死瞪着周清南,眼眸半眯,半信半疑。
须臾,他与余光扫了眼周小蝶。
周小蝶会意,赶紧走到远处的人工湖畔打电话。
没一会儿,又回来。
周小蝶说:“一周之前,游蛇的账户收到了一笔转账,金额有整整五百万。”
梅凤年闻声,闭了下眼睛,抵住周清南的手枪垂下来,愤怒到额头青筋都隐隐抽动。
“游蛇是个瘾君子,什么毒都沾,看来是穷狠了,所以用这个情报去跟国安换了一笔钱。”周小蝶分析着,说道,“结果没想到,那帮光伟正的条子不讲信用,转头就把他也给抓了。”
说到这里,周小蝶顿了下,忽然又紧张起来:“梅老,游蛇在条子手里,是个隐患。”
“我视频的时候带着面具,声音也用过变音器,他哪配知道我的身份。就算条子撕烂他的嘴,也最多能查到他信仰神父,挖不出多的什么东西来。”梅凤年阴森森道,“不过,这小杂碎让我生气就该死。安排人把他做了。”
周小蝶听完,点点头,笑着说:“拘留所往监狱转运的路上,应该能下手。”
片刻,梅凤年站起身,端起桌上的两杯红酒递给周清南,顺手拍了下他的肩膀,面上重拾笑色,道:“阿南,别怪我啊。”
“当然不会。”周清南淡笑,将红酒接过。
“你放心,我会去回神父话。”梅凤年举杯,“这段日子你也辛苦了,喝杯酒,今晚就在我这里休息。”
周清南低眸,目光落在杯中酒液上,眯了眯眼,缓慢轻晃两下,已经猜到什么。接着才一仰头,将杯子里的酒液一饮而尽。
半分钟不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剧痛便袭击大脑。
周清南视线变得模糊,双眸赤红可怖,眼神凶恶如兽,用力甩了甩头,抵抗那股试图控制他思想的外力。
“你也知道,小心驶得万年船。江博士在等你。”梅凤年微微一笑,俯身低头,在周清南耳畔轻声说,“阿南,咱们可是说好的,别怪我。”
神思混乱中,周清南有刹那恍惚,仿佛又看见了很多年前的那个寒夜。
他缓缓闭上了眼。
头痛欲裂,他的意志力在经受天崩石裂般的煎熬,几乎在神经毒素的摧残下妥协。
迷蒙间,周清南想起,他心底深处那个纯白如雪的身影。
他喜欢一个姑娘,喜欢到发疯。
她是他悬在天边的明月,藏在心尖的青梅,入心入骨又入魔,胜过生命。
喜欢到小心翼翼,不敢触碰,喜欢到每日诚惶诚恐,害怕给了她一个故事,却不能给她一个圆满的结局。
可是……
周清南猛地睁开双眼,死死瞪着远处无边无际的黑夜。又一次凭血肉之躯,从硫喷妥钠的致幻毒素中挺了过来,夺回了意识的主导权。
可是。
没有开始的故事,不算故事。
即使结果早就隐有预兆,又有什么可怕?
周清南忽然意识到,他是在悬崖上走钢丝的人,不知道哪一步跌落,就会粉身碎骨。
似乎更应该朝夕必争。
他深爱一个姑娘。
他要给她一个故事。
*
程菲回到滨港,转眼过去两天。
徐霞曼给她放了几天的假,不用去台里上班又不想出门,程菲索性直接往床上一瘫,把自己当猪崽养。
第一天,她睡了醒醒了吃,吃完简单洗漱一番,看会儿小说继续睡。
第二天也如此渡过。
等她一个午觉睡醒时,已经又是晚上的十一点。
这两天老程家有远房亲戚结婚,程国礼和蒋兰都回老家参加婚礼去了,二老本来想拖上程菲一起,无奈程菲实在懒得动,只好丢下这个电灯泡闺女,夫妻双双把家还。
午睡时间太长,程菲这会儿人都是懵的,坐在床上缓了好半天才清醒过来。
肚子饿得咕咕叫,翻遍冰箱又没什么吃的,程菲蹙眉,在“点外卖”和“下楼吃面”之间纠结了下,最终选择了前者。
下单一份烧烤后,她躺回床上继续看小说。
半个小时后,配送小哥打来电话,告知程菲外卖已经放在小区门卫室。
程菲挂断电话,头懒得梳衣服也懒得换,直接穿着一件宽松睡裙便拿起钥匙,准备开门去取外卖。
然而,令程菲怎么都没想到的是,她这头刚摸索着踏出房门,一道高大黑影便赫然闯入她视线。
“……”程菲被眼前的人影生生惊住,手一抖,钥匙便“啪”地落在地上。
“你……”程菲惊恐地想说什么。
然而后面的话戛然而止,她整个人始料未及,已经被裹入一副紧实而宽阔的胸膛。
程菲愣住,眸光地惊闪。
钻进鼻腔的气息如此强烈,清冽的薄荷味,比平日更浓的烟草味,和那种她已经不算陌生的男性荷尔蒙味道……
周围暗得像蒙着层层黑雾,什么都看不清。
但程菲已经知道眼前的黑影是谁。
她错愕,微微睁大了眼睛,张嘴想要喊对方的名字,却感觉一只修长的大手在黑暗中放肆摩挲过她滚烫的脸颊,往下,寻到她的下巴,掐住擡高。
紧接着,男人一句话没说,唇却压下来。
以海上飓风般摧毁一切的势头,毫不留情,狠狠地、近乎疯狂地吻住了她。
【作者有话说】
大佬的封印正式解除了!!!女鹅!!!准备迎接烈火般炽热滚烫的爱意吧【坏笑】
庆祝真正意义上的初吻,本章全场送红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