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就已经有人放鞭炮，楚景瑶姑姑前两日也回去了。

楚家院子旧的也换新，门上的春贴是早晨贴上去的。

门口还有一个大圆球堆在一起的雪人，都要融化完了，一大滩水迹在院子门口。

“过年啦，过年啦，过年啦！”

村路上都是些穿红衣的娃娃，嘴里都在喊着过年。

“小柔，怎么今日没去跟他们一起玩啊。”

谢江知在院子里洗煮过一次水的熏肉，把黑色的刮干净，再切来炒。

楚柔今天安分地待在院子里，跟在谢江知身后走来走去，一直没出去。

村里跟楚柔玩得好的孩子都来喊了好几次，楚柔都只说不去，她要在家里玩。

“我不要，我要在家，江知哥哥你一会肯定要做好吃的，我要在家才能第一个吃上。”

“昨天哥哥说，你做的东西，他才该是第一个吃，我说才不是，明明江知哥哥每次都是喂我先吃的。”

楚柔贴着身子靠近谢江知小声的告状。

“噗~”

谢江知一下笑出声，转过头声音同样轻轻的，说：“你大哥是这么跟你说的。”

楚柔看谢江知回应她，瞬间来劲：“是啊，大哥还说，不能老是跟着江知哥哥，还说下次再看见我跟在江知哥哥身边，他要揍我。”

谢江知听完忍俊不禁，他还真是没有想到楚云朗会在背后跟楚柔说这种话。

再有就是楚柔也没有天天跟着他，他也不是经常给楚柔做好吃的。

不过是他每次做东西的时候，楚柔都会跟着他来厨房，喂东西也是顺手的事情。

谢江知俨然是来了兴趣，望着楚柔，眼睛一闪一闪的，道：“还有嘛，你大哥还说什么了？”

谢江知看着楚柔搬个小板凳来自己身边坐着，他手里的活没停，侧头兴致高昂地看着楚柔。

没想到小柔是个大漏勺，什么都往外说。

谢江知看向院子里劈柴的楚云朗，他怎么也想不到，楚云朗会跟楚柔说这样的话。

也不知道，他和楚柔说这话时，脸上是什么表情，还是那样子板着脸，一脸严肃。

切，还第一个本该是他吃，第一个还是他自己吃才对。

谢江知心中没好气的腹诽。

“大哥还说，不准我再这么黏着江知哥哥。”

“可是我就是要黏着江知哥哥。”

“现在大哥只能在院子里劈柴，但是我却可以坐在江知哥哥旁边。”

“嘻嘻嘻~”

楚柔一脸小狐貍笑容，看着院子上下挥动斧子的人，做一个鬼脸。

“楚柔，你离你江知哥哥远些，人家洗肉呢，老是去打搅别人。”

桂妙春看着贴着谢江知手臂的人，还一脸笑嘻嘻的，她气不打一处来。

这小姑子也太黏着自家哥哥的夫郞，这还能行。

桂妙春说完，在院子里劈柴的楚云朗正好看过去。

楚柔从谢江知手臂上擡起头，刚好对上楚柔的眼神。

谢江知同样也望过去，他好似看见楚云朗眼中的得意。

一瞬间，谢江知以为自己看错了。

楚云朗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变，轻轻一眼，并未多做停留。

楚柔也听话地走开。

但谢江知总觉得楚云朗劈柴的速度都变快了。

是他的错觉吗？

他没多想，只专注手里的活。

等年夜饭的菜都备齐，时辰也到了午时。

谢江知做了简单的饭菜，一家人凑活凑活。

大家都等着晚上这一顿呢。

谢江知吃完，他就开始按照自己在现代的时候过年那样准备年夜饭。

谢江知先把瘦肉裹粉，再下锅油炸，他和桂妙春一人放进去，一人翻，配合得当。

一块块金黄的炸肉出锅，楚柔站在一旁，口水不知道咽了多少次。

桂妙春看着馋的不成样子的楚柔，不想管。

这孩子真是，搞得像她这个娘亏待她一样。

“云朗，你给小柔夹一块。”

谢江知刚放进去一块裹好的瘦肉，转眼就看见楚柔这幅馋样，实在是没忍住，这才喊楚云朗给人夹一个。

楚云朗在烧火，听见谢江知喊他，一喊就擡头。

面上带着喜意，哪知道竟是让他给楚柔夹东西。

他不怎么情愿地给楚柔挑了一块看着最小的。

谢江知自然是看见楚云朗的动作。

他余光注意着两人，他以为楚云朗一直站定着，是做什么呢，原来是给小柔夹了个这么小的。

他晌午前楚柔跟他说过的话回旋在他的脑海之中。

楚云朗现在是在跟楚柔争宠吗？

谢江知不确定地看着这幅画面。

他不动神色地继续给锅里下肉。

楚柔才不会嫌弃大小呢，她娘都不给她夹呢。

“谢谢大哥。”

楚柔拿到肉甜甜地道谢。

这时候的她倒是不觉得她大哥之前小气，明明江知哥哥又不是他一个人的，还老是跟他抢。

“不谢。”

谢江知奇怪地擡头看着楚云朗。

主要是楚云朗说这话的时候，他总觉得有些咬牙切齿。

他按下心中的笑意，继续忙着锅里。

只是在后面每做一道新菜，他都要喊楚云朗给楚柔夹一点尝尝。

他成功看着楚云朗的脸色越变越黑，和一边越来越开心的楚柔，他觉得楚云朗可太有趣了。

桂妙春嫌这俩人碍眼，直说：“云朗，你带着小柔出去，让你爹进来烧火。”

“我都害怕小柔还没到年夜饭就吃饱了。”

“你也真是，你夫郞说什么就是什么啊，小柔这馋猫样，也就你俩愿意宠着。”

楚柔手中还拿着炸好的酥肉，听见她娘这么说，难得没有不开心。

不过站在一边的楚云朗该不高兴了，明明是楚小柔要吃的，怎么他也不能在厨房了。

他...他还想跟自己夫郞一起呢。

“怎么不动啊，快去喊你爹来。”

“眼看着时辰晚了，锅里要火呢。”

桂妙春看着楚云朗一动不动，楚柔早就蹦蹦跳跳地出门。

“......好。”

楚云朗无奈地应他娘一声。

谢江知没有错过楚云朗这幅无奈又不甘心，但又不得不做的模样，简直是太反差了。

楚景山进屋之后，厨房的动作也快起来。

桂妙春在另一个锅开始炒菜，谢江知也同步进行。

一道道年夜菜端上桌。

外面的天还是亮的，楚景山在自家院门口摆上鞭炮，点火放炮。

噼里啪啦，炸的一声响，鞭炮的红色碎屑随着响声铺满院门。

再往前走几步，又能看见同样的红色碎屑，家家户户皆是如此。

个个都昭示着新年的到来，每个人都在期待着新岁的到来。

楚家今年添了人口，用了很久的家具也换新，饭桌上的菜也不想之前那般的清淡，只有绿油油的青菜。

桂妙春看着这一桌的好菜，眼眶发热，这是多久没见过了。

自从他儿子娶了夫郞，家中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走。

以往她过日子，精打细算，要给儿子攒娶夫郞的银钱，还要给女儿做打算，一年做到头，她就是连生病都不敢。

偏偏今年有发生这么多意外，山上种茶的地被收回，他们一家无可奈何，她娘家的人来找麻烦，她的小柔还险些没了。

若是以前的日子，只怕是小柔早就没了，哪里还能在这里坐着一起吃年夜饭啊。

更别说她被这么一吓，身子也出了问题，吃了这么多的补药，她也能明显地感受到自己的身子变好，干活这些都不想先前那般容易累。

以前也只当是干活累了，那能说是身子亏损，这才容易累。

“娘，这个好好吃，你快吃！”

楚柔伸着自己的小短胳膊给桂妙春夹了一片肉。

这肉是谢江知用咸菜一起蒸的，软糯弹口，不腻人，很是下饭。

一家人刚坐上桌，他就瞥见桂妙春眼眶泛着红。

他小心地低头跟楚柔说悄悄话，让人给娘夹块肉。

小孩子稚气未消的童音拉回桂妙春忧愁的思绪。

桂妙春爱惜地擡手抚摸着楚柔的小脑袋，看着她乖乖巧巧望着自己的小模样，心中发软。

她家的皮猴子，也懂体贴娘亲了。

“好，好，娘也吃。”

桂妙春擦着眼睛，拿起筷子，夹起肉尝一口。

虽是肥肉，却不腻人，桂妙春忍不住多咬一口。

“你们也快吃。”

桂妙春咬完，才招呼着其他人吃。

饭桌上忧愁的情绪消散，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开始吃饭。

谢江知还把守岁吃的夜宵都备好了的。

也不用担心一会儿守岁的时候饿了没吃的。

谢江知给楚云朗也夹了一块他蒸的肉，放进楚云朗的碗中。

楚云朗不敢置信地侧头看着他。

“怎么呢？盯着我作甚？”

谢江知端着碗，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看着楚云朗的眼睛都在笑。

楚云朗没说话，回头看着碗里的肉，用筷子夹起肉，低头咬一口。

脸上的笑容难以掩盖。

楚云朗像是上瘾一般，吃完之后，不说话，时不时侧头看一眼谢江知，又吃一口白饭。

谢江知察觉到身边人的动作，心中一阵好笑，这是赖上自己了。

这一顿饭吃的，谢江知光在给人夹菜了，直到楚景山都看不下去。

“云朗啊，这饭桌上的菜离你也不远啊，怎么老是麻烦江知给你夹啊。”

楚云朗刨饭的动作一顿，浑身僵硬。

“无事，爹，我吃饱了。”

谢江知坐在楚云朗身边，自然看见楚云朗细微的变化，赶忙开口给人解围。

桂妙春笑而不语，不满意地瞪了楚景山一眼。

她眼看着谢江知和楚云朗最近这段日子亲密不少，人家夫郞给自己郎君夹个菜怎的了。

他们家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饭桌上有没有这样不准的规矩。

一家人吃完饭，收拾好，天色也暗了，堂屋的火已经生起来。

就等着人来。

今日村子里倒是不少人家亮着。

一年攒的油烛都用在今日。

楚家也不例外。

楚柔贴着桂妙春，望着大人谈话，手里捏着谢江知给做的零嘴吃。

谢江知坐在楚云朗身旁，前面是温暖的火，烤的他有些昏昏欲睡。

他不自觉地靠着楚云朗肩膀，脚也向前伸，离着火更近，愈发的暖和。

忙碌了一天，现在松懈下来，浑身暖和更加想睡觉。

“云朗，带着江知去睡觉吧，我和爹守着，用不着你们。”

“你小妹现在精神着呢，江知白日给包了饺子，说是用水煮一煮，放点酱油醋，蘸着吃，我看他就是馋着一口。”

楚云朗亲昵地蹭着谢江知的头顶，轻声应道：“好，那我和江知就先回房。”

“江知，江知......”

“唔......”

谢江知被喊醒，脑子有些不清醒，没听清楚云朗说了什么，惯性地回应：“怎么了？”

“回房睡吧。”

谢江知听见能回房睡觉，他一下清醒。

娘不是说要守岁吗？

“江知，你白日忙了一整天，现下早些去睡吧。”

谢江知还想说什么，楚云朗伸手揽住他，“娘，那我带着人先回房了。”

“去吧，去吧。”

楚云朗回到房间，被外面的冷风一吹，他反倒是清醒了。

躺在床上反而睡不着。

楚云朗点着油烛，回身看着床上的人睁着大眼，没有睡觉的迹象。

“怎么不睡？”

“方才眯了一会，回房的时候被冷风一吹，我反倒是清醒了。”

谢江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无事，躺一会就会困。”

楚云朗吹灭蜡烛，躺到床上。

两人并肩而躺，还能听见外面有的人家放鞭炮。

谢江知也越来越清醒，听着身旁人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有规律。

“楚云朗，楚云朗。”

“......”

屋子里除了他自己的声音，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楚云朗。”

“......”

身边的人依旧没有响动。

谢江知只当楚云朗睡着了。

他小心着撑起身子，凭着本能靠近楚云朗。

楚云朗早在谢江知喊他的第一声就醒了，他按捺这性子没动。

感受到被子里的动静，冷风灌进被子，很快又被人按住，手臂处又开始变暖。

不知过了多久，楚云朗感觉自己的额头上，被亲了一下。

他一下就睁开眼，浑身僵住，不敢动。

“睡的这么快啊，以前不都是我比你睡的快，你偷偷亲我，现在也该我偷偷亲你了。”

“唔~”

谢江知话刚说完，一下天旋地转，方才还是他位于楚云朗的身上，现在却被人压在身下。

“你没睡！”

谢江知黑暗之中看不见压着自己这人的表情，但他知道这人扮猪吃老虎，竟然没有睡着。

那他刚才说的话，不都被人听见了嘛。

“我睡了，但你喊我了。”

楚云朗理直气壮地说。

“你方才说，以往都我偷偷亲你。”

谢江知见人重复他的话，心中有些羞怯，压着嗓子回应：“难道不是，你没亲我。”

谢江知气呼呼地转过头，尽管在黑暗中，根本看不清身上这人的表情。

但他总觉得楚云朗在笑。

“是，我亲了。”

谢江知真是没想到楚云朗直接承认，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所以现在可以吗？”

“你。”

谢江知气呼呼的不想说话。

两人对峙这，谁也没说话。

楚云朗耐住性子等着人回答。

不知道谢江知在想什么。

半晌没有声音响起，楚云朗不想强迫谢江知，压住谢江知的手收回。

身下却响起：“可...以...”

楚云朗收手的动作一顿，仿佛是确认一般：“真的可以吗？”

声音有些惊喜的颤抖。

“嗯......”

话音未落，全部被人吞咽，只听见呜呜的轻吟。

谢江知只感觉，楚云朗是整个人撞到自己唇上的，他的嘴唇磕到牙，很疼，又被楚云朗小心的安抚着。

轻轻的研磨，酥麻延至四肢百骸。

他放任自己沉浸在楚云朗的温柔之中。

一直到楚云朗的手开始在身上各处点火撩拨。

谢江知感觉自己的背脊被人一摸，就软了。

轻喘着气，唇被堵着，只能呜呜呜的说不出话。

身上的人终于放开，谢江知可以说话了。

忽然，他觉得自己全身最柔软的地方被人握住，心脏不听话地加快，差一点说不出话。

“楚云朗！”

气急败坏的喊声在屋里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