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了个崽
翌日清晨, 谢江知悠悠转醒，睡在身侧的人早已不在，他侧头看去，平日里放脸盆的木架子, 正冒着白烟。
谢江知转过头, 撑手起床, 刚一用力, 倒吸一口凉气。
“嘶~”
楚云朗是狗嘛！
谢江知扶腰轻揉, 这才感到一丝轻松。
盖着被子的人, 脸色尽红。他一想到昨晚的事, 莫名的害羞。
先前他从未想过这种事情, 且不说，他前一日才得知他来到这里, 并非上天给的机会，不过是回归正位。
正因为如此, 他对楚云朗的感情才变得更加自然, 只是他没想到，楚云朗竟如此的......如此的急切。
谢江知盯着被面, 脑子里全是昨晚的旖旎。
夜里, 目不视物，但楚云朗的动作却异常的流畅。
“楚云朗, 你别！”
谢江知完全被楚云朗笼罩，夜很深，他尽力看清眼前的人，却只有一个模糊的景象。
身下的快感尽数袭来, 谢江知只觉得自己犹如掉进江河的小鱼，四周尽数新鲜的河水, 明明可以任由自己纵游，周身却又被无形的网包裹住。
“唔，楚云朗，别再动了，楚云朗！”
寂静如墨的房间，只剩下连绵不断的气喘。
谢江知不知怎么说，他搭在楚云朗肩上的手，使不出一点力气，四肢百骸的酥麻感全都涌到一处。
白光一闪而过，浑身的力气彻底消散，只有紧攥着楚云朗肩头衣襟的手还在倔强的坚持。
“嗯~”
沉重的呼吸在亲密的两人之间响起来，谢江知难受地偏头，“楚，楚云朗......”
“唔~”
谢江知只觉得身上一凉，接踵而至的亲吻席卷而来。
谢江知再也忍不住轻哼出声。
楚云朗打定主意不理会谢江知的哼声，他只是沉默的，轻柔的，一件又一件把人往外剥。
他卷上被他丢在身后的被子，盖在两人身上，手温柔的轻抚着谢江知的脸颊。
一下，一下，碰到人微张的嘴唇，动人的轻哼，皆是由此来。
俯身，亲吻在额头，再往下，鼻根，再往下，鼻尖，再往下......
谢江知屏着呼吸，数的清的吻，落在面颊，每亲一次，谢江知都会闭眼一次。
轻颤着睫毛，谢江知知晓这最后一吻该是落到何处。
半阖的眼，迟迟未等来的吻。
撑在楚云朗肩头，紧张的收紧。
压在身上的人似乎有所察觉，楚云朗也缓缓向下，终于落到柔软的唇。
谢江知不知道是第几次，哼唧的声音变小，他只觉好累。
楚云朗感受着怀中人的温热，这一次他终于抓紧谢江知。
推门声响起，谢江知擡头看去。
门口站着的人也一同看过来。
两人眼神一对视，都有些羞赧。
“你......”
谢江知的声音很嘶哑，一出声，两个人都别过头。
楚云朗回过神，端着碗走到床边。
等人坐下，谢江知才看清碗里是什么。
“哪里来的梨？”
谢江知咳了两声，声音倒是没有开始那般哑。
“梨汤。”
楚云朗把汤放在床头不远处的矮凳之上，给人掖好被子，又起身在衣柜里拿着谢江知衣服过来，给人披上。
“怎么想着熬梨汤啊。”
谢江知伸手想接过碗，哪知道对面的人根本没有放手的想法。
楚云朗舀一勺，放在嘴边吹凉，再喂到谢江知嘴边。
“娘，方才过来一趟，应是年货买了梨子，给家里送来几个。”
“小柔，清早吵着要吃。”
“娘觉得有些凉人，干脆做了梨汤。”
“昨晚......”
“咳咳咳咳咳......”
“没事吧。”
楚云朗放下碗，侧过身子上前轻轻拍着谢江知的后背。
谢江知咳的不行，擡手捂住嘴，说不出话来。
这人真是什么都敢说！
谢江知好不容易缓过气，转头瞪着楚云朗。
咳嗽声停止，楚云朗轻拍两下，又才端起梨汤。
“我自己来。”
谢江知说什么也不让楚云朗喂。
“爹，娘这么早就起，冬日寒凉，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昨夜还守夜到这么晚。”
说完最后一句，谢江知赶紧给自己嘴里多塞了几勺梨汤。
他说什么呢，昨夜为什么知道爹娘守夜晚，不就是因为那档子事。
“吃完朝食，要回岳家，娘起来给收拾收拾，说今年要送多些。”
谢江知点头，手上的动作又快了几分。
谢江知和楚云朗未成亲前，两家年后第一天都会去对方家里。
早年家贫，也只能给对方自家种的菜，再多就是鸡蛋，若是谁家赚了银子，还会高兴地给对方家里送肉来。
今年两家结亲，日子倒是越过越红火，桂妙春心中也高兴。
谢江知嫁到她家来之后，日子过好，自然是要给亲家多准备年礼。
谢江知收拾好起床，正好遇上楚柔在外面敲门喊吃饭。
“江知哥哥你起来啦，快来吃饭，娘说吃完饭要去林婶婶家。”
“婶婶早上还来家里送梨子了。”
楚柔牵着谢江知的手往堂屋走。
谢江知措不及防被楚柔伸手一扯，他腰还有些酸疼。
他应着楚柔的话，悄悄伸手到腰后。
“唔。”
谢江知侧头看去，楚云朗走在他身后，腰上也搭着一只手，正好覆在自己手上。
“你做什么？”
谢江知一个手肘拐过去，没把人推动。
楚柔还牵着手在前面叽叽喳喳说着早上发生的事情。
楚云朗小心地给谢江知揉着腰。
谢江知加快脚步，楚云朗就跟着一起加快。
“你赶紧放开！”
任谢江知怎么说，楚云朗就是无动于衷。
谢江知不敢用力，这样会牵到前面的楚柔，他可不想在一个小孩子面前被发现这样的事。
终于在踏进堂屋前的一瞬，楚云朗的手离开了谢江知的后腰。
“江知，云朗你们来了，赶紧吃饭吧，一会去谢家。”
桂妙春整个人都洋溢着高兴，给每个人都盛的慢慢一碗。
饭桌上的菜都是前一天的年夜饭，桂妙春早起就热了一下，倒也不麻烦，这才给了她时间给谢家收拾年礼。
一家人吃好饭，就往谢家去。
一路上遇到一些面生的外村人，楚景山背篓里背着年礼，楚云朗和谢江知倒是空闲，楚柔跟在两人身边吵吵闹闹。
桂妙春跟路上相熟的人打招呼。
这时候倒是有不少人说嫁给本村人好，早前的时候，个个都想着出去，现在见两家日子过好，来往亲密，各自心思却是活络起来。
桂妙春可不管这些人再想什么，她现在心情好。
楚家一家人到达谢家的时候，林若兰正在准备午食。
“哎哟，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来啊。”
谢奶奶站起来，拉着桂妙春的手，一个劲的想把东西往外推。
“婶子，这些都是江知和云朗准备的。”
“婶子都不晓得江知多能干，这些都是孩子孝顺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桂妙春摆手让楚景山把东西搬进谢家堂屋，扶着谢奶奶坐下，嘴里都是在夸谢江知。
“我家小孙孙还多的是你照顾，那是你说的这般好。”谢奶奶倒是没有自夸。
她也是从小带到谢江知的，这孩子小时候可是调皮的很，倒是大了一些之后，性子变得文弱。她也只当是孩子大了知晓礼节。
“江知好的很，我们一家都是江知照顾还差不多。”
“好了，好了，我家的皮猴子我还不知道他的性子，来了也不说去厨房帮我。”
林若兰站在厨房打断桂妙春和她娘的对话。
“若兰，你怎的让客人帮忙啊。”
“婶子，我那是什么客人，不说江知和云朗，早先家中都要揭不开锅，我们一家可是都在您家吃呢，怎么能是客人呢。”
桂妙春说完起身去厨房帮林若兰。
谢奶奶坐在后面，脸上都是笑。
要说谢家和楚家的缘分，只怕是从谢奶奶这一辈就开始了。
谢江知顺势坐到谢奶奶身边。
“你怎的不去帮你娘她们。”谢奶奶抓着谢江知的手慈祥的拍着，嘴里还在揶揄着人。
厨房有桂妙春和林若兰倒是没有谢江知下脚的地方。
她擡眼看着厨房的方向，桂妙春和林若兰两人一来一回地说着话，有问有答，开心的嬉闹。
她仿佛也看到了从前的日子。
“奶奶，后院子今年种了什么啊？”
谢江知倚在谢奶奶身侧漫不经心的问。
他先前跟娘商量过，今年过了，手头的钱也有剩余正好买几只小猪，或者买些鸡鸭回来养着。
他先前没来得及问问家里，今日正好回来。
若是家里决定养鸡鸭的话，正好现在有空闲的时间，把窝给搭起来。
“怎的，婆家的菜园子不够你吃，还惦记着娘家的。”
谢奶奶伸手捏着谢江知的鼻子，嗔怪地说道。
“我是这么贪吃的人嘛。”
谢江知咯咯咯的笑着，撑起身子给谢奶奶拿一个软和的糖块。
桂妙春出来正好听见谢江知再问，她听了一瞬，脑子里回想起年前的时候谢江知对她说的话。
新年之后，江知商量着在家里养两只小猪仔，来年过年的时候也不用担心去买肉，吃不完的，还能卖给村里其他人。
她想来谢江知问家里也是想给家里养点牲畜。
也是，手里有银子，自然可以养些牲畜，村里家中有点闲钱的人都会买来养，粪便还能做地里的肥料，倒也方便。
“问这么多作甚，家里哪用的着你操心，你爹娘自会打理好。”谢奶奶拍着谢江知的手轻声说道。
“婶子，江知的意思是，想给家里买些牲畜来，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养。”
“牲畜？”
林若兰就跟在桂妙春的身后，自然听到她的话。
“怎么这么突然要买牲畜啊？”
林若兰把盆里的水泼掉，又才回身看着谢江知说话。
“哪有银子买这些，要是你馋了，到镇上买只烧鸡解解馋嘛，那用的着专门养啊。”
林若兰还是担心谢江知赚的银子不够用。
“娘，哪是我馋了，养些牲畜，粪便还能做地里的肥料。”
“农闲的时候也有事情做。”
“你这孩子，真是看不得你爹娘休息是吧。”林若兰不客气地说道。
“你这人真是，你一年有闲下来的时候，怕是一闲下来，我家的活都想抢这去做。”
桂妙春毫不客气地拆穿。
她先前听谢江知说的时候，心中也是担心银子，可孩子们的心意，她也舍不得拒绝看人为难。
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只需要把家里收拾好，孩子们回家的时候有归属，这就是他们最开心的事情。
“娘，不用担心，银子够用，正好今日云朗也回来了，一会吃完午饭跟爹一起去后院搭个窝，过两天我和云朗要去镇上，刚好可以买回来。”
谢江知站起身走到林若兰身后，声音放小带着些撒娇的意味。
林若兰心中高兴，热泪上涌。她哪有不想养牲畜的，村子里自家养牲畜的，不用出去买鸡蛋，更不用出去买肉，多出来的甚至可以拿出去卖，还能赚银子。她心中是羡慕的。
“行行行，都听你的安排，我的江知原来都长这么大了。”
林若兰一抹眼角，转身走向厨房。
桂妙春跟在后面哈哈大笑，“若兰，若兰，你这是哭啦。”
声音听着有些欠嗖嗖的，还能丛中听见林若兰的喊声，“哎呀，你这人，我让你来帮我的，你就是这么帮我的。”
林若兰看见桂妙春脸上欠欠的表情，仿佛回到两人初时，看人不顺眼，一个招呼，不分道理就帮着人骂回去。
“你出去，你出去，尽给我帮倒忙。”
林若兰一说话，在院子里休息的人都笑出来。
林若兰和桂妙春的相处方式向来如此，以前被生活所迫，每天都在想办法解决吃喝，现在生活富足，性子倒是愈发回到以前。
谢江知也忍不住笑，这或许是他想要赚银子的意义。
不是为了看着多富有，只是想让自己和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
林若兰的泪终究是被厨房的烟氤氲落下，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她还瓮声瓮气地道：“你这人，我都让你出去，怎么还来啊。”
“娘。”
“......”
“江知。”
林若兰伸手抹掉眼泪，转身：“怎么啦，饭马上就好。”
“娘，我就是来问问你，家里养什么牲畜，我过两天去镇上才好买。”
谢江知没提其他的，笑嘻嘻的让人做决定。
“怎么不问你奶奶。”
林若兰手上动作不停，侧身拿着调料往锅里加，嘴里说着话。
“爷奶和爹都让我来问娘。”
谢江知坐到灶火前，给灶里加柴。
“你娘怎么说的。”
谢江知知道这个娘说的是桂妙春。
“娘说想养两只小猪仔，还没定，应当还会买几只鸡鸭，楚柔年岁还小，身子骨也不算好，鸡蛋鸭蛋正好能补补。”
“小猪仔，家里怕是只有你奶奶晓得怎的养，我在你外家也因着穷，没养过猪崽，鸡鸭倒是可以，你也说鸡蛋鸭蛋补身，你爷奶也适合。”
“好，那我给家里买鸡鸭养。”
饭上桌，时辰也接近正午，一家人坐在桌上用饭。
“大山，来咱们走一个。”
谢永丰高兴地举着酒杯跟楚景山干杯。
桂妙春没有阻止，今天高兴，小酌几杯也没事。
谢江知倒是叮嘱了楚云朗几句。
上次喝醉是什么模样，他这次可不想再经历一次。
桌上的人都看着两人暗戳戳的动作，谁也没拆穿，脸上的笑容是一点都藏不住。
几日之后，谢江知和楚云朗也起身去镇上。
刚到镇上，先去自家的小茶铺。
新岁刚过几日，铺子里人很少，只是有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唐玉书。
“唐捕快怎么今日回来铺子里。”
谢江知刚进铺子就看见坐着的唐玉书。
喝完茶的客人陆续离开，只剩下他一人，林冬儿也没在大堂里，倒是能听见一家人的说话声从后院传来。
“冬儿，你快些去前头看着点，还有客人呢，煮茶有我和你爹就行。”
“哎呀，娘。”
她爹娘不知道发生何事，只是每次唐玉书来，她都很高兴地给人上茶，这下反倒是躲不开。
林冬儿有些害羞，她给唐玉书上完茶就躲到后院来。
这都怪唐玉书。
她家的房子租赁多亏了唐玉书，人家帮忙找了一个好地方，她家租下来之后，两家隔的很近，有时，唐玉书上值晚，刚好能撞上她来开铺子的时辰。
一来而去，两人也逐渐变熟，有时唐家两兄弟都要在衙门当值，家中的老人无法照顾，林冬儿都会帮忙跑一趟。
哪知道年节刚过，唐玉书竟然跟她说，心悦她。
林冬儿那一瞬间心跳加速，她知晓，这大半年来，她们一家也承蒙唐玉书的照顾，在镇上才过的顺心。
更加没有林家的人来找麻烦，但她却不认为自己能配的上唐玉书。
她不过是个农家女，唐玉书却是在衙门做捕快，怎么说都是吃官家饭，大有好人家的女子嫁他。
“今日休息，来这里堵人，谢老板不用在意我。”
“堵人？”
谢江知不明所以，只是喊了一声：“冬儿，叔婶子。”
“谢小老板来了，冬儿快出去招呼着。”周云接过林冬儿手里的活，催促着人。
“知道啦，知道啦。”林冬儿觉得自己有些多虑。
也许唐捕快只是觉着一时新奇，才会说这样的话。
“江知哥，云朗哥……唐捕快还在啊。”
“是还没走。”唐玉书丝毫不留情的说道。
过年那日，林家婶子做了吃食给家里送来，他娘自然也让他给人还礼。
林冬儿那时候正在院子里，林武和周云都在厨房忙，他望着人忙碌的背影，情难自已，一时冲动之下才跟人表明心意。
自这之后，林冬儿见到他就躲。
今日是他弟弟当值，他在家休息，他一大早就来这里堵林冬儿。
哪知道人给上了一壶茶之后，就躲在后院不来大堂，弄的他都没机会跟人说话。
还好谢江知两人来了。
谢江知眼神落在两人身上，来来回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