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鬼一样活着……活到900岁又有什么意思？」

胡小凤自己也不知为什么，茍延残喘在山洞，竟能活到现在！

白鸽探长特别犀利：“这时候还说假话？”

她看向夜明珠照射下，散落的枯骨残躯，问：“你是不是……吃人？”

胡小凤否认。

她有的吃，不至于沦落到吃人肉的地步。

偶尔捞起刚坠崖的、没腐蚀干净的新鲜尸体，只为吸吮几口新鲜血液。

说：血液让她恢复力量，保有神智。

有时，头疼得厉害、意识不清，控制不住抓到什么咬什么。

这才出现大家看到的疑似食人的一幕。

「……有区别吗？」

「活得这么痛苦，是我早自我了结了。」

「是你你也不会落到这一步。」

「有的吃？哪来吃的？」

白鸽探长顺理成章打探起来。

船行一路几十里，全是堪比王水的膏肓石泉，没正常的植物、水源。

老婆子在崖底三十年，怎么解决吃饭喝水的问题？

胡小凤意识沦丧，成为有问必答的机器，道：“从‘那里’偷得。”

玩家集体精神一作！

正琢磨着老头子过往的柳穿鱼，闻言，拉回注意力，认真听玩家跟老婆子的一问一答。

白鸽探长压制着激动，眼珠转动飞快，再问：“不是说外面进不去，怎么就偷到东西？”

胡小凤答：“每逢朔日，阵法出现破绽，一个时辰，足够潜入再逃离。”

白鸽探长恍悟：“山洞通往‘那里’！”

胡小凤“呼哧”“呼哧”的，发出怪笑，笑容诡异：“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朔日是什么意思？」

「朔月吗？」

「月初，还是月中？」

「每月初一好像。」

「我看看，今天二月二十八，今晚还是明晚？」

「算的农历吧？明天二十九，明晚，或者后晚？」

「巧了！」

「幸亏大师姐来了，慢个一两天，又得等一个月。」

「大师姐不来，也找不到这里。」

「说得也是。」

白鸽探长旁敲侧听，打探到“那里”的一些事——

“那里”存在一百多年；

人间仙境，奇花异木珍果宝草，资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真真正正是武者梦寐以求的世外桃源。

「草，我被说得好心动！」

「就鬼扯吧！」

「小十也说了，好多高级资源。」

「嘿嘿，我们要发了吗？」

一初怎么发现“那里”，不得而知；

胡小凤的观念里，这些都是“神明”的恩赐。

故而，“那里”的人们争先恐后要为神明奉献身心。

想奉献，还得看资质、体质；

定期还有考核。

最底层的是“神仆”，人数最多；

其次是“神侍”，侍奉神子、神女的。

“神子”、“神女”从众多神侍中选拔；

还有“神役”，武功高强，体质、资质寻常，属于资深的神仆。

“神役”由“神使”管辖，最厉害的几位，称呼“神使长”；

神使长有九人，不知如何选拔的，非常神秘；

神使由他们挑选、指定。

「噗嗤，有大神使长吗？」

「天使吗233」

「奇奇怪怪的。」

“那里”与外界隔绝，光靠第一代人生孩子，人手还是不够的；

每三年，神使率领神役，从外界招募一些信徒。

「都没人听说过魔罗上天，哪来的信徒。」

「看破不说破。」

新来的信徒须经过多次“洗礼”，合格了成为神仆；

特别优秀的，直接成为神子、神女。

「不合格的呢？」

「宰了呗！」

“什么叫特别优秀？”

“特殊体质。”

“地母鼎这样？”

“是。”

「@食猴鹰，上线啦？」

「你们怎么样？」

「进度可喜！」

「小十，苗余香是不是特殊体质？」

「问这个干什么？」

「就说是不是！」

「是，我想想叫什么来着，玄乙极荒之体？对！」

「这个体质很牛？」

「不清楚诶，反正香香超强，她的武功就类似吸星大法这种！」

白鸽探长问：“玄乙极荒之体怎么样？”

胡小凤答：“上等体质。”

怕触动关键词，后续白鸽探长问得越发小心。

零零碎碎的，关于神子、神女、神侍的。

总之，“那里”除一心信神，修炼“神术”，啥也不用干。

「听着挺无害的。」

「神术？就是老太婆搞的什么换鼎移魂这一套？」

「草。」

「怎么了？」

「我有个猜测……」

「说话别大喘气！」

「老太婆恨不得长生不老，所以幕后人是不是也是这个目的？」

「结合游戏背景，很有可能。」

「所以，那里的什么神子神女，都是被圈养的猪咯？」

「难怪……老太婆一边觉得那里是世外桃源，一边拼死拼活搞这一套套的。」

柳穿鱼运转着功法。

别看白鸽探长审问如此顺利，若非他的武功有进境，放在一年前，“如意篇”根本控制不了人这么久。

而且，让别人问问题，一个不巧惊醒对方，很可能引起功法反噬的。

白鸽探长看向“大师姐”。

感觉再问下去，说不准就触动关键词，叫对方自爆。

柳穿鱼给玩家传音，接过主动权：“为何用冥冥留魂汤保存尸体？”

单纯好奇。

胡小凤说明：“我怕死老头变鬼害我。”

「好朴素的理由。」

「封建迷信害人啊！」

「不对，照这个设定，游戏里说不准真有鬼。」

柳穿鱼恍悟，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报出几个人名。

尚有志。

和他捡到的男男女女的尸体，面板所显示的名字。

胡小凤全部不认识。

也能理解。

对方离开“那里”七十多年了。

柳穿鱼接着问：“阵法破绽如何破解？”

胡小凤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破绽通过的关键，得“天外异石”。

天外异石？

柳穿鱼花两秒想起来——

激活洞府阵盘的“开关”，涤苏油洗去晦气的玉石，不正是【物品详情】不明的“天外异石”？

柳穿鱼想起面对天外异石的“饥渴感”，连忙问：“天外异石又是何物？”

胡小凤也说不准：“神明恩赐。”

……好吧。

柳穿鱼问起关键：“你还有天外异石？”

胡小凤回：“有。”

“如意篇”审问人，就很死板。

费了一些口舌，才知在相距几十里外的一个秘密洞xue，藏着老太婆的珍藏。

「果然吗，狡兔三窟。」

「诶呀，给问漏了好多，我光想着怎么进封闭地图。」

「大师姐仔细呀！」

胡小凤当年没被黄泉吞没，绝不是她肉身格外强悍，有一套“地涌神衣”，从头到脚，保护不被膏肓石泉腐蚀。

靠着神衣，她辗转淌水，来回几个暗洞，时不时捞一些新鲜尸体。

最初也没那么大胆，直接入住这个紧连着“那里”的天然洞道。

这些年，身体状况越来越差，渐渐没多少力气折腾；

她依然不想死，干脆长住这里，每隔一两个月，潜入“那里”偷些生存物资。

「这么说，那里防卫也没那么严。」

「可能太自信了！」

柳穿鱼问清楚她的“三窟”。

大刀螳螂拿起纸笔，按照胡小凤说的，写写画画作起标记。

该问的，问完了。

剩余些许疑惑，待他们潜入“那里”再探查。

柳穿鱼憋不住好奇，问：“那里到底是哪里？”

玩家发出齐齐的“嘶”声，不由得紧张。

胡小凤气息紊乱，脸庞扭曲：“太、太微仙禁。”

柳穿鱼倏忽想起尚有志掐死自己前，不清不楚说的“太”、“仙”什么的。

「居然没触动关键词吗？」

「大师姐问得好！任务进度动了！」

「太微仙禁……听着怪正气浩然的。」

「噗，仙境里信奉邪神，真喜剧。」

「对哦，哪个正经神，自称魔罗的？那些信徒脑子不好使啊！」

「被洗脑了嘛！小十不也差点陷进去吗？」

「@白鸽探长，你怎么给她洗脑回来的？」

「让她没事看看新闻联播，反邪`教宣传之类。」

「妈耶，有点可怕，游戏还能这么玩吗？不会被禁吧？」

「咳咳咳，二姐太夸张啦！其实一下线，脑子就特别灵光，我说了，她非不信。」

「我可不想被大姨跟我妈，来个联合四打。」

「说得我都不敢进那什么仙境了。」

「@食猴鹰，现在在线上，脑子还清醒吗？」

「清醒！有个声音在我脑子叨叨叨，什么肉身、灵魂、寿命要奉献给魔罗上天，听多了，觉得跟复读机似的，毫无新意，有点搞笑。」

柳穿鱼瞅着玩家队聊，被勾起好奇，紧接着问：“魔罗上天是何物？”

胡小凤突然癫狂：“天神，世间独一无二的神……啊！”

整个人，灰飞烟灭。

柳穿鱼有提防，自爆的力量如一阵轻风，玩家毫无感觉。

大家只是被老婆子疯疯癫癫的样子，和失心疯般叫嚷的台词，给……

笑喷了！

“笑什么笑，好大的逼胆，你以为那是谁，天神！”

“独一无二的神哈哈！”

“好中二。”

“到底什么人造的这个神？”

“魔罗上天，我还上清通天呢！”

“莫要碰瓷我通天教主！”

白鸽探长努力正色，对“大师姐”道：“还是给她自爆了。”

柳穿鱼无所谓。

本也没打算让对方活……哪怕多活一个时辰。

毕竟，也算老头子（苑闻苏）的仇人了。

老头子能活到三十多，真够命大。

终归还是短命。

“大师姐，接下来怎么办？”

“说等朔日，明晚吗？”

“……”

玩家七嘴八舌，打断柳穿鱼难得一丝怅惘。

柳穿鱼想想，直道：“先找天外异石。”

“哦对对对！门票不能少。”

“不知道够不够……”

一众人在洞道搜刮。

不多久，找到“地涌神衣”，超品装备！

阻遏五行力量的侵蚀，但没额外的属性加成。

柳穿鱼肯定不会穿，用作洞府修复材料倒是不错。

不过，看到玩家眼巴巴的模样，就任由几人分配了。

除天外异石，对胡小凤留的那些东西，兴趣不大。

然而被“打脸”了！

“老太婆属松鼠的吗？这么能囤？”

“也没找到储物道具，她怎么藏的这么多好东西？”

“从仙境里偷渡的？”

“也是牛皮。”

·

洞道除地涌神衣，只找到一坛没喝完的勾陈赐香酒，和好几窝蜜蜂，还有蜂箱。

鉴定得知——

“食星蜂。”

靠崖间青烟为生，产出蜜晶，直接吞服，可保护五脏六腑、奇经八脉，抵御青烟对人体的伤害；

当然，勿论哪一种蜂蜜，尤其在玄品以上的，天然就是一种珍药。

「橙、金，还有红阶的，这么多！」

「2333」

「？」

「突然想到小龙女。」

「噗，别！老太婆给小龙女提鞋都不配。」

「这么好的东西，大师姐肯定要吧？」

玩家纠结怎么跟“大师姐”分蜂蜜。

柳穿鱼想起老太婆脏兮兮的模样，不知道每回取蜂蜜，有没有上手碰过哪里……

高贵冷艳表示他不需要。

得到玩家赞美：“大师姐万岁！”

离朔日尚有一天多，一行人离开洞道，坐水泥船到其他洞xue。

那些洞xue更隐秘，不过空间狭小，都塞不进10个人的。

收获惊人！

三大坛没开封的勾陈赐香，够200人每人喝上一杯。

虫魂草，十劫的73根，百劫的16根，千劫的3根，甚至有1根万劫的！

柳穿鱼当场食言，表示虫魂草他全要了！

玩家毫无异议。

毕竟，不是“大师姐”，他们哪能收获这些好物！

柳穿鱼打算，万劫草修复洞府，能+0.001%的耐久呢！

其余的全给蔺不知。

书生如今成为平州牧，沧北郡前线跟周国对峙，压力定然好大……虫魂草制作人皮、药线，再多都不够用的！

乱七八糟的武器、装备。

多数不成套，属性总体不错，从蓝到紫，多是紫阶；

有一些是可成长的！

估计是从落崖的尸体上扒来的，被膏肓石泉腐蚀，看起来破破烂烂；

对玩家来说，修理修理，能武装一个小势力了！

另有紫阶可成长套装；

好几把报废的金阶武器……

柳穿鱼拿走报废的金阶武器。

玩家反正修不起；

修复洞府吧！

一堆瓶瓶罐罐，许多药；

让玩家分了。

水准参差的功法，大多是残篇；

柳穿鱼挑拣出剑法，剩余也由着玩家处置。

以上也算不得什么……

真正叫剑帅把持不住的是，足足203块天外异石！

虽说，这些石头品相，全不如阵盘“开关”那一枚；

——想来也是，那块品相奇好，以至于“宝物自晦”，不得不用上涤苏油。

经脉一阵阵“饥渴”，让柳穿鱼明白，这些石头，对自己大有裨益！

毫不客气，除每人“门票”分一张，全部收入仓库！

结果，面板“秘府”闪啊闪。

一块橙阶石头，即修复0.0005%耐久；

金阶，+0.005%；

红阶，+0.05%。

红阶只有2枚；

金阶34枚；

剩余全是橙阶。

虽不明天外异石于习武上的帮助，只作修复洞府的材料，这么多加的耐久度也挺多。

升2级所需的2%耐久度，不再遥远！

“大师姐，东西全收好啦！”

玩家大嗓门，让柳穿鱼回神。

暂时按下别的想法。

先完成眼前任务是为紧要。

没错！

在玩家任务进度发生变动的同时，柳穿鱼也接到了【大战：太微仙禁】任务！

对待任务，从一开始无视，看心情做或不做，到现在，堪比玩家一般投入。

系统是个讲义气的好统。

每一回发布任务，等同送上门的资源、金钱！

柳穿鱼怎会错过？

驾船带玩家回到一开始的洞道。

按照胡小凤的说辞，找到隐蔽的、无法通行的罅缝。

每人手握一块天外异石。

等待晦朔交替的到来！

·

罅缝被奇异力量缓缓推开。

将将通过一个人。

一行人鱼贯而入……

轻轻松松，没任何困难！

面板地图发生变化！

成功进入封闭地图！

「大家记住，别乱说话！」

「明白！有事队伍里发消息。」

「@食猴鹰，人呢？」

「来了！」

「厉害，从里头都看不出有通道！」

「能直接进去吗？」

「进来吧，这边好隐蔽的。」

「小十你个傻叉，怎么把NPC也带来了！」

「香香值得信任！」

「屁！」

「放心！她不会出卖咱……不带她，我一个新入职的神侍，也没法乱跑啊！」

「我们有腿，不用你接的。」

「不行，这里好大好大，感觉比思归都大，特容易迷路，又不能传送……诶？怎么突然可以传了？」

「……」

「大概因为在同一张地图缘故。」

「算了。姑且相信你一次。」

「放心吧，香香人超好！」

「@白鸽探长，她真没被洗脑？」

一行人出现在一座废弃的培植园……水井里。

水井挺宽的，挤四五个人没问题。

七八人龟缩洞道里，白鸽探长跟柳穿鱼先出来了。

接应的食猴鹰，和名叫苗余香的新晋神女，也下了井。

这里很隐蔽。

大家就十分放松。

柳穿鱼在一旁装壁画。

看玩家手舞足蹈，哑巴开会似的。

忽而，他擡头——

井口有一张大脸。

绿油油的眼眸，格外邪异，静静盯着井下，不知看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