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烈无语,都被她怼笑了,低垂的眼睫下,眸光无奈又宠溺,“嗯,你该。”
须臾,程菲抱紧他,将脑袋深埋进他胸膛。
她低低地说:“其实我都知道的。”
余烈垂眸,从他的视角里刚好看见她尖俏的下巴和挺翘的小巧鼻尖。他说:“你知道什么?”
程菲回答:“你想知道我上次来哈厝的事。你想知道,我在你失踪的两年里,发生的所有事。那些你错过的、没有参与的时光,你很遗憾。”
余烈眸光轻微一闪,怔住。
姑娘仰起脖子望向他的眼,笑盈盈的:“我是不是很了解你?”
一阵风吹过来。
余烈顺势收拢双臂,将她拥入怀中。他唇印上她的额头,哑声道:“程菲,我们错过太久了。那些我没有参与的你的人生……留下的遗憾,太多了。对不起。”
他们错过了整整二十年。
人的一生,能有几个二十年?
听完余烈的话,程菲心头一颤,哽咽着说:“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从你回到我身边的那一刻起,我的人生就已经圆满了。”
已是秋冬季节,哈厝的气温非常低,从全国各地来旅游的游客量明显降低。
放眼望去,整座神女峰人烟寥寥。
世界安静极了。
过了会儿,余烈轻轻揉了下程菲的脑袋,浅笑着说,“下山吧。”
只有天知道,他有多庆幸。
错过的光阴无法重来。但之后的路,每一段、每一步,他都可以陪她走下去。一直到宇宙和时间的尽头。
*
初十当天,是个很寻常的周六。
程菲早早起床,换上提前买好的白衬衣,对着镜子描眉毛刷睫毛,给自己化了个颇为精致的淡妆。
刚喷完定妆喷雾,蒋兰女士的声音便从房门外传来,催促她道:“快点出来吃早饭,吃完出门了。”
程菲心下好笑,收拾好化妆品后,到餐厅里坐下,用打趣儿的口吻回她亲爱的母上大人,“妈,人家妈妈都是舍不得女儿出嫁,你怎么还催着我去领证啊。”
“今天是礼拜六,加上又是好日子,预约领证的人肯定多。”蒋兰在她脑门上轻敲两下,“你以为我想催你啊,我是怕你们去了排队,从早上等到下午。”
母女俩正闲聊着,叮叮一声,程菲放在桌上的手机收到了一条新的微信消息。
她边咬三明治,边摸出手机看一眼。
蒋兰在一旁打望着,挑眉:“谁?姑爷啊?”
程菲脸微红,干咳一声,直接把剩下的三明治囫囵塞嘴里,含糊不清道:“他到楼下了。我们中午不回来吃饭,妈妈再见。”
看着女儿火急火燎的纤细背影,蒋兰心情好得不行,忍俊不禁,拔高嗓门儿提醒:“户口簿别忘了带!”
“拿着呢!”程菲应了声,在玄关处换好鞋挎上包,开门一溜烟就跑了个没影。
*
“砰”一声。
程菲坐进副驾驶席,反手将车门关上。
“不是约的十点钟办手续吗。这才八点多,你怎么就来接我了?”程菲边说边低着头给自己系好安全,完后,不经意间一侧头,竟微微怔住。
车里开着暖气,余烈单手握着方向盘,坐姿懒散而随意,黑色外套随意扔在后座。
和她一样,他也穿着件白衬衣。面料精细挺刮,衬衣领扣系到了最上面,牵连出一条线条修长的脖颈,喉结起伏明显,看上去有种一丝不茍的禁欲感。
程菲悄悄打量着对方,不禁在心里赞叹自己的眼光。
真好看。
这副盛世美颜,属实养眼。不愧是她喜欢了好多年的男人。
“我今天五点多就醒了。”余烈目光落在程菲俏丽的脸蛋上,淡淡地回她,“睡不着,干脆就早点过来见你。”
程菲不解:“为什么睡不着?”
余烈平静地回答她:“因为很激动。”
“……”
余烈继续平静地补充:“一想到今天就要和你正式成为合法夫妻,我就激动得睡不着。”
*
让蒋兰女士说中了。今天这日子,来民政局预约领证的小夫妻确实多如过江之鲫。
大厅里四处可见身着白衬衣或者小礼服的年轻男女,有的正在补妆,有的正在说笑谈天,还有的约了领证跟拍摄影师,正在拍照。
每一张脸庞上都洋溢着幸福灿烂的笑颜。
程菲和余烈九点多就到了公证大厅,直到中午十二点多,才从里面出来。
秋季的太阳一点也不毒,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站在民政局门口,程菲举起手里的红本本,借着阳光,笑眯眯地观摩。
她唇角弯弯的,眼睛也弯弯的,一会儿看看结婚证上的照片,一会儿又看看身旁的男人。
余烈注意到她的举动,微勾唇,手指轻轻捏了下她的脸蛋,“看什么呢。”
“我觉得命运好神奇。”
程菲眼眸亮得像满是星辰的夜空,由衷感叹:“我小时候成天念叨要嫁给你。没想到兜兜转转,过去这么多年,这个心愿居然成真了。就像在做梦一样。”
余烈深深地凝视着她,良久,才轻声道:“我也觉得现在的一切,幸福得像场梦。”
程菲微讶。
“以前的我满身泥泞,你于我而言,就像高悬在天上的一轮明月。”余烈语速平缓,眼眶却是湿润的,“现在一身荣光为我加冕,我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站在你面前。”
余烈牵起程菲的手,轻声说:“程小姐,故事还很长,往后余生的每一笔,都要劳烦你跟我一起写。”
他从来不擅长煽情,但这句质朴又诚挚的告白,令程菲动容不已。
时隔多年,她和他的故事,终于等到了一个圆满的结局。
程菲想哭,又竭力忍住了。
人潮涌动中,她踮脚抱紧余烈,吻住他的唇,幸福地哽咽:“余警官,我荣幸之至。”
太阳不过是一颗恒星。
当我们冲破黑暗,热烈相拥,真正的拂晓终于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