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朗姆的声音彻底失去了伪装的温和,只剩下金属摩擦般的嘶哑。
“知道得太多了。”
眼看着朗姆被激怒,小鸟游千弥心中那块悬着的石头反而落下了些许。
猎物不仅上钩,还被精准地戳中了要害,小鸟游千弥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游刃有余的表情,甚至带着点无辜的讶异:
“哦?作为即将肩负重任的人,多了解一点组织的事务,不是很正常吗?毕竟——”
小鸟游千弥迎着朗姆几乎要噬人的目光,嘴角勾起一个近乎挑衅的弧度:
“我不想在接手的时候,发现桌子底下还藏着一些…会咬人的老鼠。尤其是那些以为自己能翻天覆地的老鼠。”
小鸟游千弥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您说,对吗,朗姆?”
称呼的改变,如同撕掉了最后的伪装布。
无声的对峙在狭小的空间里激烈碰撞。
一方是深藏多年的老谋深算,另一方是锋芒毕露的步步紧逼。
窗外,夜色正浓,而房间内的风暴,才刚刚开始掀起序幕。
小鸟游千弥知道,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将是刀尖上的舞蹈,而朗姆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杀意,正是他计划下一步的关键燃料——
他要让朗姆觉得,必须在这里、立刻、彻底地解决掉自己这个心腹大患。
而赤井秀一的狙击镜,此刻毅然牢牢锁定在这个房间的某个角落。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的碎裂声响起。
是朗姆手中一直紧握着的那根伪装用的旧手杖。
坚硬的木质在他失控的指力下,被生生捏出了一道裂痕。
“哼…”
这是一声从喉咙深处挤出的、饱含怒意和不屑的冷哼。
朗姆的手松开手杖,开裂的木棍哐当一声掉在地毯上,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尤为明显。
他不再伪装老人的迟缓,向前迈出的步伐带着一种猎豹般的精准和压迫感,瞬间拉近了与小鸟游千弥的距离。
那股混合着硝烟与老人伪装用古龙水的气味扑面而来。
“你对老鼠的定义,很有问题。”
“组织需要的是忠诚和力量,而不是… 一个自以为是的继承人,在根基不稳时就忙着排除异己!”
他的眼神扫过小鸟游千弥随意插在裤袋里的双手,嘴角咧开一个毫无温度的、充满讥讽的弧度:
“琴酒那条疯狗教给你的第一课,就是如何狂妄地自寻死路吗?”
“你以为靠着他和贝尔摩德那两个摇摆不定的疯子,就能坐稳位置?你以为靠你身边那两个来历不明的新人,就能抗衡一切?”
朗姆的声音陡然拔高,小鸟游千弥有所预感的握紧兜里的匕首。
“你根本不明白你面对的是什么!”
“组织的深渊,不是你这种玩着过家家游戏的毛头小子能窥探的!知道秘密?那你就带着它们——去死吧。”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的金属滑动声响起,快到几乎无法捕捉。
朗姆那伪装成老人、略微颤抖的手,如同变魔术般从宽松的驼色大衣内袋里滑出一把黑色的手枪。
他佝偻的身躯在这一刻挺得更直,浑浊眼底的精光彻底取代了伪装的温和,冰冷的枪口瞬间擡起,精确地指向小鸟游千弥。
“砰!砰!砰!”
三声沉闷而短促的枪声撕裂了死寂,朗姆的开枪极其干脆,没有任何警告或犹豫,子弹却并非直射心脏,而是形成了一个微小的扇面。
两发封住小鸟游千弥胸口要害,一发直取其头部。
估计是朗姆长久以来灭口的本能,能确保目标在闪避时也无法完全逃脱。
换成其他人可能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但很可惜了,他面对的是挂b小鸟游千弥。
在朗姆手指扣下扳机的前一刹那,小鸟游千弥整个人用人类不可能做到的姿势将自己向后猛拽。
他凭借着预判和腰腹力量,以一个极其狼狈却有效的后仰翻滚动作,将自己摔向厚重的沙发背后。
赤井秀一为什么还不开枪,小鸟游千弥有些生气,非得让他被朗姆射成筛子才能来救场吗?
小鸟游千弥想着,子弹撕裂空气的声音紧追而至。
一发灼热的弹头擦着小鸟游千弥飞扬的发梢掠过,在他身后的墙壁上炸开一个深坑,石膏粉尘簌簌落下。
另外两发子弹则狠狠钻入了他刚才倚靠位置的皮质沙发靠背,发出沉闷的撕裂声,昂贵的填充物瞬间爆开,棉絮乱飞。
强大的冲击力让沙发都猛烈震颤了一下。
“哼,反应倒是挺快,不过,你还能侥幸躲过几次?”
朗姆冰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意外,但更多的是猫捉老鼠般的残忍,他并未停止射击,枪口微微下压,对着沙发边缘小鸟游千弥可能露头的区域又是两发点射。
子弹擦着沙发边缘飞过,打在旁边的矮柜上,将一个精美的陶瓷花瓶打得粉碎,碎片和柜子木屑四处飞溅。
危险,不能再呆在这了,小鸟游千弥不明白为什么赤井秀一还不开枪,他只能借着沙发被冲击的晃动,猛地向另一侧翻滚。
小鸟游千弥的目标非常明确——那张放着朗姆酒瓶和冰桶的实木小圆桌。
朗姆的枪口如同跗骨之蛆般追着他的身影移动,他捕捉到小鸟游千弥翻滚的轨迹,手指毫不犹豫地再次扣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翻滚中的小鸟游千弥猛地探手抓住了圆桌垂下的桌布,狠狠一拽。
“哗啦——!”
整张桌布连同上面的酒瓶、冰桶、酒杯被一股脑地掀飞起来,迎面向朗姆砸去。
琥珀色的酒液泼洒而出,冰块和玻璃碎片在空中划出混乱的轨迹,瞬间遮蔽了朗姆的视线。
“该死!”
朗姆被迫侧身躲避飞溅的杂物,枪口下意识地偏移了方向,射出的子弹擦着冰箱门飞过,留下一个冒烟的弹孔。
这混乱的遮蔽争取到了宝贵的半秒,小鸟游千弥趁机从地上弹起,接过太宰治不知道从何处叼来的一把小巧的银色手枪。
“躲好!”
小鸟游千弥把太宰猫一巴掌打飞到掩体后面,但他没有立刻还击。
在朗姆这样的枪手面前,仓促暴露位置无异于自杀。
朗姆此时已经迅速甩掉粘在身上的酒液和碎冰,他看穿了小鸟游千弥试图移动到冰箱后方的意图。
“你逃不掉!”
朗姆的枪口再次稳定擡起,直接指向冰箱边缘小鸟游千弥即将露出的身影。
这一次,他瞄准了小鸟游千弥更不易闪避的躯干,食指稳稳地预压下了扳机——
“哗啦——!!!”
就在这时,一声比手枪声音更为巨大、更近在咫尺的爆裂声骤然炸响。
紧挨着小鸟游千弥左侧墙壁上方,一个作为装饰的厚重玻璃壁灯罩,仿佛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瞬间化作无数锋利的碎片,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
这是来自窗外的狙杀辅助,赤井秀一的子弹终于到了。
这颗子弹打乱了朗姆的计划,没有了壁灯的房间瞬间陷入昏暗,散步的碎片分隔在两人中央,赤井秀一趁机又射下一枪。
朗姆举起的手臂猛地一震,他右臂靠近肩部的昂贵西装面料瞬间绽开一道撕裂的口子。
这颗狙击步枪的子弹直接命中他的手臂,朗姆的枪再也握不住,掉在了地上。
小鸟游千弥站起身,背后是破碎的窗户和沉静的夜色,他举起手枪,瞄准朗姆的脑袋:
“你还有什么遗言要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