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公主挨着池沿坐下,拿起布巾蘸了水,轻轻覆在他肩头:“陈大人那边的事顺不顺利?前几日敏敏还说,怕你在山东受那些世家的气。”
常孤雏笑出声,任由她用布巾搓着自己的后背:“气没受着,倒是见了不少世面。那些世家看着风光,真要把账册摊开,一个个都露了怯。”
他说着,把山东新政的进展拣要紧的讲了讲,“如今百姓心里亮堂了,后面的事便顺了。”
临安公主的手不轻不重,带着恰到好处的力道,把他背上的风尘与疲惫都揉了去。
她听得认真,时不时插一句:“那青州的王乡绅,后来没再闹?”
“不敢了。”常孤雏靠在池壁上,眯着眼笑道,“当着乡邻的面读自家账册,脸都丢尽了,哪还有脸面再闹。”
汤池里的水渐渐凉了些,临安公主又起身添了回热水,雾气氤氲中,她的侧脸显得愈发柔和。
常孤雏心里一暖,伸手握住她在水中的手:“让你们几个受累了。”
临安公主摇摇头,反手回握住他,指尖划过他掌心的薄茧:“你在外头奔波,是为了这个家,也是为了辽东的百姓,我们都懂。”
她低下头,用布巾细细擦着他的手臂,“只是你这性子,总把事往自己肩上扛,也该歇歇。”
池中的水汽渐渐淡了,常孤雏身上的疲惫也去了大半。
他看着临安公主专注的模样,想起三位夫人各有各的好,临安的温婉、敏敏的爽朗、妙锦的细腻,心里满是踏实。
“好了,差不多了。”临安公主把布巾放在池边,“快些起来吧,我让厨房备了你爱吃的糖醋鱼,再晚就凉了。”
常孤雏笑着应了,起身时,临安公主递过干净的锦袍,又细心地帮他拢了拢衣襟。
窗外的夕阳正落得热闹,把两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汤池里的艾草香混着厨房飘来的饭菜香,成了这归家时刻最熨帖的味道。
夜色渐浓,烛火在案上跳着轻柔的光。
常孤雏躺在床榻上,临安公主依偎在他身侧,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衣襟,带着几分羞怯开口:“孤雏,我……想再要一个孩子。”
常孤雏闻言愣了一下,低头看她。烛光下,她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眼神里既有期盼,又藏着几分不安。
他沉默片刻,伸手抚上她的发鬓,指尖触到她鬓角的几缕碎发,温声道:“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临安公主往他怀里靠了靠,声音轻得像羽毛:“常宁渐渐大了,总缠着要弟弟妹妹。我瞧着敏敏有静儿,妙锦有祥儿,心里也盼着……再添个孩子,家里也更热闹些。”
她说着,抬头望他,眼里的光闪闪的,“你……不愿意么?”
常孤雏这才回过神,方才的愣神,原是没想到她会这般直白。
他想起这些年,临安操持家事,照顾孩子,从无半句怨言,心里不由软了。
他收紧手臂,将她揽得更紧些:“傻话,我怎会不愿意。”
临安公主眼里瞬间漾起笑意,像落了星光:“真的?”
“自然是真的。”常孤雏低头,在她额上印下一个轻吻,“有你,有孩子们,这个家才像个家。”
临安公主笑着点头,往他怀里钻了钻,声音里满是欢喜:“我晓得多,有你在,我不怕。”
烛火渐渐弱了下去,窗外的月光透过窗纸,洒下一片朦胧。
常孤雏轻轻拍着她的背,听着她渐渐平稳的呼吸,心里一片柔软。
他想起常宁的聪慧,常静的活泼,常祥的乖巧,若是再添一个孩子,这国公府里,定是更热闹了。
他低头看了看怀中人恬静的睡颜,嘴角噙着笑意。
肩上的担子虽重,可身边有这样一群牵挂的人,再苦再累,也觉得值了。
夜色静谧,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在帐内交织,温柔得像一汪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