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IP?归属地呢?”
“还在追踪。”他的声音顿了顿,“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个访问,绕过了两道匿名化过滤层。”
我的心沉了下去。
灯下的账本刚刚翻开,就有人想偷偷翻动它。
而我知道,有些旧账,从来就不该被允许存在。
“旧账翻出,黑手藏账”
张评估师的电话像一根冰锥,刺穿了深夜的寂静。
我盯着电脑屏幕,呼吸几乎停滞。
三级警报不是误报,更不是系统漏洞——那是我们为“锚点系统”设定的最高级别防御响应。
能触发它的,只有对原始数据接口的非常规批量访问。
而这些数据,本该被两层匿名化过滤彻底遮蔽,连我们内部调取都要走三重审批。
可有人绕过去了。
“三十份心理评估报告。”张评估师的声音冷得像铁,“全是‘闭门者’早期建档时的初筛档案,涉及创伤史、情绪稳定性、社会适应能力……全是最敏感的部分。”
我握紧鼠标,指节发白。
这些资料本是为了帮助他们重建生活而采集的,不是用来贴标签的武器。
“查到IP地址了吗?”
“伪装得很深,跳转了七层代理,最后指向一个注册在新加坡的空壳公司。”他顿了顿,“但我们顺藤摸瓜,追踪到了资金流——一家叫‘社会信用研究院’的机构,正在整理一份名为‘高风险人格数据库’的内部项目。表面上是做社会治理模型研究,实际内容……你在看吗?”
屏幕上弹出一份PDF截图。
标题赫然写着:《边缘人群行为预测与干预路径白皮书》。
在身份认同障碍”“家庭关系断裂”“情绪波动记录≥3次”……每一项,都精准对应着“闭门者”的特征。
而出资方栏,层层穿透后的最终控制人——李维汉。
我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刮出一声刺耳的响。
他们不是想毁掉我们,他们是想利用我们。
用我们亲手建立的信任系统,反向标记那些刚刚找回名字的人,给他们打上“不稳定”的烙印,再以“公共安全”之名,把他们重新关进无形的牢笼。
赵顾问很快赶到驿站。
他没说话,只是打开战术平板,调出一张网络拓扑图。
红色的攻击路径像毒蛇般缠绕在我们的数据节点上。
“这不是技术入侵。”他声音低沉,“是战略伏击。他们在等我们建好金库,然后顺理成章地申请‘监管权限’。”
刘老师咬着嘴唇:“如果我们封锁数据呢?断掉外部接口?”
“没用。”孙专家摇头,“一旦我们表现出隐瞒,就会坐实‘有不可告人之秘’的猜测。舆论会倒向他们。”
房间里一片死寂。
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退一步,封库、停更、收缩防线,至少能保住现有成果。
但那样的话,阿娟的名字、陈伯的身份证、老秦的儿子终于肯叫他一声“爸”……这一切,就又回到了暗处,任人涂抹。
不行。
我抬起头,看着墙上那幅尚未完成的“记忆金库”结构图。
“我们不藏。”我说。
所有人都看向我。
“他们想要黑暗里的账本?那我们就把灯全部打开。”我走到投影前,拿起笔,“明天上午十点,发布《锚点系统白皮书》——入库标准、隐私协议、加密逻辑、物理存储流程,全部公开。同时启动‘万人监库’行动:随机抽取一百名公众代表,授权他们每月进入金库,抽查任意十份档案的存储状态,全程直播。”
王资金专员眼睛一亮:“我可以联系几家独立审计机构,进行第三方见证。”
“还要拍片子。”我继续说,“《我的名字我作主》系列短片,从阿娟开始,到陈伯,到老秦……让他们自己讲,怎么丢的,怎么找回来的。不在演播厅,就在夜灯屋门口,在驿站厨房,在银行柜台前。”
赵顾问沉默片刻,缓缓点头:“光下无影。只要我们坦荡,阴影就无处藏身。”
那一夜,我没睡。
我在金库最深处,亲手放入了第一块刻着“林卫国”的金属牌。
钛合金表面,字迹清晰:姓名、出生地、服役编号、归家日期。
门没锁。
但这次,是我们一起推的。
可就在第二天凌晨,监控系统忽然跳出一条异常日志——某个备用电源模块的远程诊断请求,来自一个从未登记过的内网终端。
我盯着那串IP地址,心头一凛。
这不像攻击……倒像是试探。
而更奇怪的是,系统日志显示,这个请求在流转过程中,竟被标记为“归属地不明”,卡在审批队列里,迟迟无人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