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完。”我低声说。
硬盘尚未解密。
但我知道,这里面的东西,足以让整个帝国崩塌。
而真正让我心跳加速的,是标签下方,一行极小的手写编号:
x - 8 - 李维汉
李维汉——李维汉。 【账本解密,帝国崩塌】
硬盘接入加密终端的那一刻,整个作战室陷入了死寂。
空气像是被抽干了,只剩下风扇低沉的嗡鸣和我指尖无意识敲击桌面的声音。
“开始解密。”严决战低声说,按下回车。
进度条缓慢爬升,像是一把钝刀在割我的神经。
李协调长站在我身后,双手抱胸,目光死死盯着屏幕;王训练官则坐在角落,检查着手枪的弹匣——那不是为了战斗,而是一种习惯性的镇定。
第一份文件弹出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阳光链资金流向图》——一张横跨三国、涉及二十七家空壳公司的庞杂网络。
每一笔从村民征地补偿款中截留的资金,都被拆解成小额交易,经由离岸账户层层洗白,最终注入李维汉名下的海外信托基金。
金额总计:三点八亿。
“这不是贪污……这是系统性掠夺。”李协调长声音发颤,她举起手中的打印稿,在镜头前缓缓展开,“他们不是在做生意,是在用法律当刀,用制度当盾,把穷人的命换算成财报上的增长率。”
第二块硬盘解锁后,真正的炸弹炸了。
周鸿涛与郑世坤之间的年度“服务协议”清晰可查:自2013年起,每年12月28日,一笔五十万元的现金存款会通过殡葬公司伪装成“祭奠费”转入郑世坤私人账户。
附言写着:“交通应急通道维护酬金”。
而所谓的“应急通道”,就是——篡改红绿灯信号、伪造事故现场、封锁调查权限。
我的手指猛地攥紧桌角,指节泛白。
十年前那个雨夜,父亲只是想赶在超市关门前给我买一盒生日蛋糕。
他打了三个电话没人接,最后一条语音留言是:“致远,爸快到家了,等红灯呢。”
原来那盏红灯,根本就没打算让他过去。
第三块硬盘里,藏着最深的毒牙。
陈世昌的名字频繁出现,但角色却令人窒息——他不是主谋,甚至不算核心。
他在所有会议纪要中的定位都是:“基层执行联络人”。
真正拍板的是三人小组:郑世坤(权力庇护)、周鸿涛(资本运作)、李维汉(跨国布局)。
他们称这个联盟为“稳定工程”。
“稳定”农民的嘴,“稳定”舆论的声,“稳定”一个本该崩塌的谎言。
唐专家看着数据流,冷笑出声:“难怪我们之前每一次行动都被预判。这不是对抗,是被圈养在棋盘里的挣扎。”
我站起身,走到窗前。
天边已露出微光,城市正从黑暗中苏醒。
可我知道,有些黑暗一旦揭开,就再也无法回到假装看不见的日子。
发布会上,李协调长将三本厚厚的账本放在桌上,面对全国直播镜头,一字一顿地说:
“阳光链不是生意,是赎罪。而你们,连赎罪的资格都没有。”
话音落下,十七个城市几乎同时响应。
【火种燎原,风正扬帆】
那一晚,我没有回基地。我去了父亲的墓园。
山间清冷,风穿过松林发出沙沙声响。
我蹲下身,把那台老旧的录音机轻轻放在碑前,按下播放键。
里面传来父亲最后一次通话的备份录音,他的声音温和又疲惫:“等红灯呢……马上就能看见咱家楼下的光了。”
就在这时,远处城市的天际线忽然亮了起来。
一盏,两盏,十七盏——红绿灯同时闪烁三次,随后恒定为绿色。
新闻快讯自动推送到手机:【全国十七城自发点亮“红绿灯纪念灯”,致敬被掩盖的真相】。
每盏灯代表一个被强征土地、沉没十年的村庄。
人们走上街头,不喧哗,不抗议,只是静静地看着那抹绿色,仿佛在说:我们记得。
严决战收起摄像机,走过来轻声问:“接下来呢?”
我望着远方,灯火如星河铺展,映在眼里,也烧在心里。
“接下来,我们修路。”我说,“不是高速公路,也不是政绩工程。是第三条路——通人心的那条。”
话音未落,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短促,冰冷,像一根针扎进脊椎。
我掏出手机,屏幕亮起,只有一条匿名短信静静地躺在通知栏里:
“林致远,你忘了问——谁给你爸打了最后一通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