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瞅准了时机,找好了人,策划好了一切,怎么就被太子几招弄得七零八落啊。
他强打精神,拍拍申行世的肩道:
“行世兄辛苦了,既然事不可为,那就暂且不做,从长计议就是了!”
申行世犹豫再三,还是搓着手开口道:
“三皇子,现在各衙门都在推选参加国之栋梁培养计划的优秀人才,要是……要是我被选上了,您可得帮我说说话啊!”
“臣还想给殿下身边效力呢。”
三皇子听到这话,心里越发多了几分失望。
这个申行世,真是一棵墙头草,随风倒,关键时刻还是只顾他自己啊。
心里嗤笑一声,脸上却笑得灿烂如花:
“放心吧,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申行世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朝着三皇子抱了抱拳,就告辞离去。
三皇子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一阵无力:
我这太子二哥,还真是一个拿捏人心的高手啊.
轻描淡写,三招两式之下,就把人心给搅和成了一盘散沙。
从荷包里摸出一枚银元,蔫头耷脑的三皇子就准备付账走人。
银元在阳光下闪得晃眼,照得他忽然一个激灵:
等等,这银元连我都愿意用,更不要说这些商家了。
估计,太子早就赚得盆满钵满了吧?
“二哥啊二哥,你手腕如此之高,又这么能折腾,堪称古往今来史上最强太子之一。”
他一边自语,一边悻悻地往外走。
“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斗得过深藏不露的父皇!”
“我等着看戏就是了!”
刚走出清平楼的大门,一个侍从慌慌张张地跑来,气都没喘匀:“三爷!不好啦!我刚才看到,申大人.申大人被一伙人给带走了!”
“我们本来想去阻止,可人家拿着步军统领衙门的腰牌,那阵势.谁敢拦啊!”
三皇子脑袋嗡了一声:完了完了,这下被盯上了!
这是谁安排的?
隆科多?太子还是陛下……
如果是后面两位,那他可就麻烦大了!
他朝着侍从狠狠的瞪了一眼,刚想发火骂人,又咽了回去。
现在发脾气有个屁用,赶紧想办法把自己从这滩浑水里捞出来才是正事儿!
就在三皇子心急如焚地琢磨甩锅大法准备自救的时候,沈叶正在毓庆宫的书房内,接见气冲冲的翰林院掌院学士许纯平。
这位许大人平时温文尔雅,今个儿却像一只被踩住了尾巴的猫:
“太子爷,我翰林院都是历次科举之中的精英,个个都是人才!”
“如果让他们外出任督抚,我不但没意见,还会举双手赞成!”
“可是,让他们去给七品县令当佐贰官,这不是羞辱翰林院吗?”
话大人越说越激动,“这次正本清源司一下子调走了翰林院接近一半的翰林,这不是胡闹吗!”
“他们可都是未来的国之栋梁,怎么能这般的对待?这不是资源浪费吗!”
沈叶不慌不忙地斟了一杯茶,笑眯眯地道:“许大人,消消气,你说得都对。”
“这些翰林确实是从千军万马里杀出来的精英,说他们是人才中的人才,也不为过!”
“不过,所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许大人觉得,让一个连地契都没见过的翰林去断田产纠纷,让一个五谷不分的才子去管春耕秋收,这不是把百姓往火坑里推吗?”
“直接把一县百姓的饭碗交给他们,”沈叶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那不叫培养,那叫拔苗助长,推他们下火坑!”
“让他们先去当副手,就是让他们在实践中学习。在干中学,在学中干。”
“许大人应该知道,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啊!”
“等他们真能把一县的鸡毛蒜皮都理顺了,把邻里纠纷都调解明白了,到时候别说县令,就是知府、巡抚也当得!”
许纯平被噎得直瞪眼,心里暗骂:你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明明是要收拾那些参与罢朝的年轻翰林,偏要扯什么培养锻炼!
许纯平只好绞尽脑汁,再换个角度抗争:“太子爷,翰林院毕竟是朝廷的脸面,这一下子调走将近一半的人,怕是连正常运转的人手都不够了啊!”
“要不.让正本清源司重新核定下人数?”
“不必了!”沈叶转身,笑容灿烂得像三月桃花,“多给翰林院名额,正是我特意安排的!”
他走到许纯平面前,拍拍他的肩:“正因为翰林院是重臣摇篮,才更要让他们多出去见见世面。总不能将来入阁拜相了,还闹出'何不食肉糜'的笑话吧?”
沈叶端起茶杯,笑得人畜无害,眼神却明明白白写着:再啰嗦连你也一起派去锻炼锻炼得了!
许纯平看着太子笑里藏刀的表情,暗暗叹了口气,今儿这趟,算是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