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作曲伦理版权框架》的核心条款在听证会上引发轩然大波。当林砚念出“人类未参与核心创作的AI作品进入公共领域”时,台下的相机快门声像密集的鼓点。有人当场站起来质疑:“如何界定‘核心创作’?难道要给灵感称重吗?”
她早有准备,调出了周野案件的重构演示。屏幕上,AI将周野deo里的三个核心音符拆解、重组,像玩积木般生成新旋律。“看这里,”林砚指向时间轴,“人类输入的动机是种子,AI的编排是土壤和阳光。没有种子,再好的土壤也长不出特定的花。”
但真正的硬仗在细则部分。禁止AI模仿特定作曲家风格的条款,遭到了某AI音乐公司的强烈反对。他们开发的“大师系统”能完美复刻莫扎特或贝多芬的风格,市场反响极好。“风格是公共财富,凭什么不让学习?”公司cEo在电视辩论里咄咄逼人。
林砚的回应是一场公开实验。她让AI分别模仿巴赫和一位在世作曲家的风格创作,然后请音乐学者盲听。结果显示,人们能轻易分辨AI模仿的巴赫——那是历史沉淀的风格模板,而模仿在世作曲家的作品,却让人产生“原创者自己写的”错觉。
“当风格模仿指向特定个体时,就不再是学习,而是替代。”她在镜头前举起两份乐谱,阳光透过纸张,让重叠的音符像蝴蝶翅膀般颤动,“我们保护的不是风格本身,是创作者继续探索风格的权利。”
框架通过那天,林砚独自去了周野的工作室。老旧的调音台旁,周野正在修改新歌,屏幕上跳动的波形里,藏着几个刻意偏离AI常见组合的音符。“这是故意的?”林砚笑着问。
“算是吧。”周野挠挠头,吉他弦在指尖弹出一串泛音,“现在写歌时总会想,哪些东西是机器学不会的。比如这个滑音,我试了一百次才找到感觉,AI大概一秒钟就能算出最优解,但它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在这里慢半拍。”
窗外的阳光刚好落在谱架上,把“AI辅助创作”的标注照得格外清晰。林砚想起框架里最被争议的一条:所有AI参与的作品,必须在开头注明人类创作者与AI的分工比例。当时有人嘲笑这是“给灵感贴价签”,但此刻她看着周野眼里的光,突然明白这不是标价,是确权——确认那些无法被算法量化的犹豫、坚持和热爱,同样值得被尊重。
深夜的实验室里,林砚给缪斯输入了新的指令。屏幕上,代码流成瀑布,最终生成一段简单的旋律。她在日志里写下:“今天,它学会了在作品开头留下一个空拍。不是算法错误,是给人类听众的提醒:接下来的音乐里,有一部分来自代码,还有一部分,来自我们之所以为人的那些不确定。”
走廊尽头的咖啡机发出咕嘟声,像在为这段新的旋律伴奏。林砚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知道这场关于版权的战争远未结束,但至少从今天起,代码里开始有了休止符,留给人类的灵感喘息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