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3集:会诊攻坚,众医查遍典籍无果(1 / 2)

省一院住院部顶楼的会议室里,中央空调的冷风裹着消毒水的味道在空气中循环,却吹不散满室的凝重。长条会议桌两端的投影幕布亮得刺眼,CT影像上的灰白纹路、血常规报告里上下波动的箭头,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围坐的二十多位医生牢牢困在其中。桌角的咖啡机早已冷却,杯底残留的褐色液体结了层薄壳,没人有心思去清理。

“患者第三次骨髓穿刺结果还是提示异常增生,但关键分型指标始终卡在临界值。”血液科主任周明远推了推下滑的黑框眼镜,指尖在打印报告上划出一道深痕,纸张边缘被按得发皱,“原始细胞比例1.8%,既够不上MDS(骨髓增生异常综合征)的诊断标准,免疫分型也排除了急性白血病的可能。从入院到现在,我们调整了四次化疗方案,可血小板计数还在往下掉,昨天已经跌破20×10?/L了。”

坐在他对面的神经科主任李静抬手按了按发胀的眉心,面前摊开的笔记本上记满了红色批注,有些地方被反复圈画,墨迹都晕开了。“更棘手的是神经系统症状,”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清晰,“患者昨天凌晨开始出现间歇性失语,有时候能正常对话,突然就说不出完整句子,MRI显示双侧颞叶有散在的T2高信号病灶,但增强扫描又没有明显强化——这不符合任何已知的感染性或免疫性脑病的影像学特征,连罕见的副肿瘤综合征都查过,相关抗体全是阴性。”

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年过七旬的老院长陈敬之拄着乌木拐杖走了进来,金属杖头在地板上敲出“笃笃”的声响,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众人心里。他身后跟着图书馆的老管理员老张,怀里抱着一摞用牛皮纸包裹的典籍,胳膊上还夹着几本封皮磨损的硬壳书,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

“各位辛苦。”陈敬之的声音带着岁月沉淀的沉稳,他走到会议桌末端坐下,拐杖靠在椅边,“我让老张把院里收藏的近五十年疑难病例集都调来了,还有三本外文孤本——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从德国引进的《罕见血液病图谱》,另外,几位退休老教授的手写笔记也带来了,都是他们当年遇到的特殊病例,大家分分工,说不定能从里面找到线索。”

老张把典籍往桌上一放,厚厚的书堆瞬间占了半张桌子,泛黄的纸页透出旧书特有的油墨味,混着淡淡的霉味,在空调风里慢慢散开。医生们立刻起身分工,年轻的住院医师小林伸手抱过一本1987年版的《内科疑难病例汇编》,封皮上的烫金字已经脱落了大半,书页边缘卷得像波浪。他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手指在纸页上逐行滑动,连页边空白处的批注都没放过。

“周主任,您看这个病例!”小林突然站起来,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手里的书被翻得哗哗响,“1995年的一个病例,患者也是骨髓异常增生合并神经症状,最后诊断是罕见的铊中毒,咱们患者的重金属筛查结果怎么样?”

周明远抬眼看向他,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无奈:“已经查了三次,铅、汞、砷、铊都在正常范围,连更少见的镉和铋也排除了。患者家属说他平时就待在工厂宿舍,没接触过化工原料,家里也没种有毒的花草。”他手里拿着那本德文孤本,正对着翻译软件逐句看,眉头拧成了疙瘩,“我刚才翻到一个类似病例,诊断是家族性噬血细胞综合征,但患者没有家族史,父母和孩子都做了初步筛查,没发现异常,基因检测结果要明天才能出来,暂时没法确诊。”

李静则专注于神经科的典籍,她翻开一本蓝色封皮的手写笔记,字迹娟秀却带着力度,纸页上还夹着几片干枯的银杏叶。“这里提到一例‘慢性格林巴利综合征合并骨髓抑制’,”她轻声念出来,手指点在笔记上,“但患者的脑脊液蛋白细胞分离不明显,肌电图也没出现典型的神经源性损害,不太对得上。”她抬头看向众人,眼神里带着询问,“有没有人找到涉及多系统受累,又没有明确诱因的病例?比如同时影响血液和神经系统的罕见病。”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偶尔有医生低声交流,很快又陷入沉默。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从明亮的浅蓝变成灰紫,最后彻底黑透,城市的灯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护士送来的盒饭放在桌角,白色的餐盒早已凉透,菜汤凝结成一层油膜,没人动筷子。

小林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伸了个懒腰,骨头发出“咔咔”的声响。他无意间瞥见桌角一本不起眼的书,深蓝色封皮上印着《地方病防治手册》,书脊上的字迹已经模糊,只有“1992年版”几个字还能看清。“这本好像没人翻,”他走过去拿起书,掂量了一下,还挺沉,“是1992年出版的,主要讲偏远地区的地方病,比如大骨节病、克山病之类的。”

周明远凑了过来,伸手接过书翻了两页,又递回给他:“看看吧,说不定有意外收获。患者籍贯是黑龙江克山县周边,说不定和地方病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