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敢不答应啊,这白云瓷三百件,我就换了一千石粮食。”萨尔鲁叹了口气,表情显得十分无奈。
“你……哎……你……你可是坏了我的事。”王员外听了后气急,但又不知道要怎么说。
“不对啊。”李员外在一旁听,本也随着王员外一样觉得胡人不堪大用,但他发现胡人说他们带了七千石粮食:“你不是说白云瓷三百件才换了一千石粮食,那剩下的六千石是怎么来的?我记得青瓷是不怎么值钱的,换到二千石粮食都有难度。”
“是啊。”被李员外一提醒,王员外和上官员外也回过神异口同声地问道:“这些多出来的粮食不会都是青瓷换来的吧。”
“这些粮食,其中五千石粮食算是白云瓷的定金吧。”萨尔鲁道。
“定金?”王员外有些不明白了,自己的白云瓷被抢了,难不成这御迟浩还会觉得会把白云瓷交给胡人运给他们吗?
“嗯,这些粮食是溪渊的右大夫石光碌给的。他以一千石粮食拿下那些青瓷多出来的粮食,是用来保证我们下次去溪渊时给他们运送一批白云瓷。”萨尔鲁当即把自己和石光碌交谈的内容给几人交代了起来。
“哎,这叫诚意金不叫定金。我还以为那御迟浩打算五千石粮食再换了我千件白云瓷。”王员外听了解释后没好气地吐槽起来,这些胡人连定金和诚意金都分不清。
“不对啊,照你所说,这御迟浩在溪渊权势滔天,你们再带白云瓷去溪渊的话怎么保证不被他强买?”上官员外提出了自己的看法道。
“是啊,所以兄弟我在这里有了一个不成熟的想法,想要诸位兄弟帮我谋划谋划。”萨尔鲁想了想觉得自己当时在船上想的计谋需要这些本地人参谋一下。当即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只是他把李旭的事情说成自己觉得御迟浩挡了大家财路。
上官员外听了后皱起了眉头:“兄弟,你石英砂的事就是欺君。万一搞不好在我们这可是屠族的大罪啊。”
“是啊,欺君可是大罪。你不能乱来啊。”李员外和萨尔鲁接触的比较多,他怕胡人乱来也劝道。
“诸位,如果我能在沧浯找到石英砂,那就算溪渊皇帝没找到石英砂,也没什么了吧。”萨尔鲁想了想道。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这事情,我们可不敢掺和。还有今天的事,我们可全当没听到。”王员外决定自己不掺和,毕竟期君可是重罪,他可不敢掺与。王员外这一表态度,上官、李两人连连附和,萨尔鲁就不明白这些沧浯人怎么面对皇帝竟然这样畏惧。
“知府出行,行人避让。”“铛,铛,铛,铛……”九声锣响打断了萨尔鲁的思绪。王员外三人听到声音急忙拉着萨尔鲁站在路旁等待何知府的到来。
不一会举着回避牌子的衙役来到了码头,何铭琪不待软轿停稳迫不及待地掀开了轿帘走了出来。轿旁的路人刚要跪下行礼,何铭琪就来到了萨尔鲁等人身前开口道:“都免礼了吧。”
何铭琪待一旁的行人起来后这才抓住萨尔鲁的右手紧张地问道:“萨尔鲁兄弟,这趟出行可曾顺利,又带回了多少粮食?”
萨尔鲁面对紧张而急迫的何铭琪笑道:“幸不辱命,换得七千石粮食,带回二百石,后续的粮食还需要水师去昌德城去取。只是……”
何铭琪听到萨尔鲁的话心中更是一紧,以为有变,紧张地追问道:“只是什么?”
萨尔鲁犹豫了一下,在何铭琪的催促中咬了咬牙叹气道:“这一次出海虽然粮食如数凑齐,只是这粮食来得有一些一波三折。”
何知府听后先是一喜,只要粮食没问题就行了,但是他不想寒了对方的心接着问道:“这一路上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吗?”
萨尔鲁看了一眼身旁的李、王、上官三人,见他们无意阻拦就接着往下说了:“这一趟本来就凭白云瓷就可以换上七千石粮食,但是……溪渊的左大夫御迟浩太不把沧浯上国当回事了。这样想来我们在海上遇到的海盗十有八九也是他派出来的。”
“这是怎么回事……”何铭琪听到萨尔鲁的指控也好奇地追问道。
萨尔鲁见自己已经勾起了何铭琪的兴趣,当即添油加醋地控诉了起来:“何大人,如果不是我们命大,这一船粮食就不能平安运回来了。”
何铭琪见对方还不肯入正题不由催促地问道:“这一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
萨尔鲁见铺垫的差不多了也就长叹了口气道:“大人,本来我和王员外商定好的十几天一个来回,可是这溪渊的左大夫他太不是人了。不但威胁我们强迫我们把上等的白云瓷以一千石换三百件的超低价强行抢走。还在我们回来的路上安排了海盗意图把我等给杀了。”
“还有这事?”何铭琪一愣,这沧浯上国在周遭可不是说说的,但还第一次听说有人敢无视沧浯的国威强抢沧浯商人的事。听到这他也不敢偏信急迫地追问道:“快,你把事情的经纬好好的给我说一说。”
听到这看到何铭琪的表情,萨尔鲁知道事情已成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一丝丝狡黠,当即就把事情如何发生经过给何铭琪完整的说了一遍。
何铭琪听了萨尔鲁的话后双目尽赤不由地骂道:“岂有此理,这些蕞尔小国之人竟然敢为难我沧浯上国的商船,不行。这事我必须上奏朝廷。”说完后还不忘安抚萨尔鲁鞠躬道:“萨尔鲁兄弟,这一路真的是让你受苦了。这事我一定禀明圣上,朝堂诸官一定会为你讨一个公道。”
“大人言重了。这点事情是我应做的。”萨尔鲁听到这忙恭维还了一礼。
萨尔鲁想了想后还是决定再烧把火接着问道:“大人,这石英砂可曾找到?”
“石英砂?”何铭琪有些疑惑地看着萨尔鲁,他可不知道胡天罡总督正在找这东西的事情。
萨尔鲁看到何铭琪的表情当即就把自己在胡天罡大营的事和何铭琪说了一遍。再次听到这些事的员外们十分的纠结,他们很想劝阻萨尔鲁,这些胡人是真的不知道这欺君之罪有多严重,但是萨尔鲁的话题已经说出来了,他又怕打断了惹何知府不快。
“真有此事,溪渊的御大夫家的矿山中真的发现了石英砂?”何铭琪不知道石英砂是什么样子,但听说了胡天罡正在找一种白色的石头。他也组织了矿工去寻找,只是城中饥荒的原因,没有多少人有精力和时间去寻找。
“大人,这你请放心。石英砂是我们告诉总督大人的,所以这种矿石我们怎么可能识错。”萨尔鲁见对方不信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道,看到这李员外捂上了自己的眼睛,他也不用纠结要不要阻拦了,何知府信了的话自己再阻拦萨尔鲁也难逃蔑视官府的罪,这罪轻则重杖十棍水火棍,重则可能驱逐出境。这些胡人可还担负着自己的白叠籽的货源的渠道,他也不想他们因得罪了知府而被驱逐。他扯了一下打算说话的王员外摇了摇头。三个员外默默站在一旁。
“那可真是大好事,正好胡总督师,明日可能就要班师回舟航。到时候我一定把这喜讯跟胡总督好好说说……”何铭琪有些喜出望外,这千里镜的原料真的有了消息,那可是天大的功劳,不行这事必须要告诉刘巡抚。想到了刘巡抚他心中也想到了正在北方的三皇子,千里镜的神奇他是听过。这东西如果真的能制造出来。那北边战事应该更加轻松了吧。
“大人,你是说这同州县那边的乱已经平定了吗?”王员外听到后喜上眉梢,前段日子林县的叛军被击溃后,无天教的教主再次裹胁百姓逃往同州。之后胡天罡只能带着平叛军四处而征,这使本来就很紧张的粮食更紧张了,平叛的县城需要粮食,大军也需要粮食,破产后需要更多的粮食去救济那些灾民,这让作为江南道首府的舟航粮食更为稀缺。粮价更是一天一个价。现在加了沙子的粮食高达一升五两银子了,而官方的所缴获的粮食也在不久的前两天粮尽。
何铭琪听到王员外的询问也笑着点了点头。三个员外看到何知府点头当即笑着跳了起来,何铭琪也明白三人为什么高兴,这些日子不是这三个员外的调配周旋,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稳住舟航城的局面。水师捕捞到的海鱼如果不放油就这样吃,极容易生病,这些日子舟航城中的大夫也没怎么闲着。
第二日城门口,刘伯谦和何铭琪一大早就在城门口准备迎接凯旋回营的胡天罡。只是他们等了一早一直没等到预想中的大军,人有些心焦。
刘伯谦心中隐隐感觉不妙的朝何铭琪询问道:“铭琪啊,这胡大人这一路不会出什么事吧。”
何铭琪心中暗自嘀咕:“这大军开拔我也不是随军之人,我怎么可能知道啊。”但他不敢这样对自己的上司这样说只能宽慰道:“大人,可能胡都督路上遇到什么事给耽搁了吧。你看叛军不是给平了吗?再耐心的等等吧。”
“不行,这样等不是办法。有派出探子去前面打探了吗?”刘伯谦想到了什么扭头朝何铭琪询问道。
何铭琪点了点头悠悠的叹息道:“一刻钟前就安排了探子去打探了。现在还没消息,可能一会就有消息了吧。”
刘伯谦听了后无奈的点了点头,安静的坐在路旁。何铭琪只能站在一旁。
日头过午,只见一名骑士骑着马高声叫着朝舟航城赶:“大人,大人来了。来了。凯旋的大军过来了。”
刘伯谦听了后急忙站了起来,不待骑士下马快步走了过去道:“大军到哪了。。”
“刚过五里亭。。”骑士喘着气道。
“太好了,快,快。”刘伯谦朝身后衙役不停的示手,衙役和百姓顿时一扫疲态敲着锣打着鼓,现场顿时变得锣鼓喧天,他为了组织这场凯旋仪式昨天晚上就让何铭琪动员不少的百姓在这里足足站了三个时辰。
不一会胡天罡和齐公公骑着马双马并驾的走在前面,这时刘伯谦看到后急忙让衙役点燃炮竹。胡天罡看着到这一幕笑着朝齐公公说道:“我说舟航城的两位一定会出城等着,你看是吧,这刘巡抚和何知府一早收到消息,在这里等着了吧。”
齐公公闻言微笑的摇了摇头并没有多说什么,两人催了一下胯下的战马快步朝城马赶了过来。
“伯谦,铭琪,”胡天罡和齐公公两人下马和刘伯谦和何铭琪打招呼道。
何铭琪见诸位大人都打完招呼后急忙上前道:“诸位大人,小的在天香阁备好了酒席,大人有什么要聊的不妨移驾?”
“你看,我就说吧……”胡天罡大笑着朝齐公公说道。只见齐公公微微颔首。胡天罡脸色一变朝何铭琪质问道:“何知府,你们一地父母,整个江南道都遭了灾,你们不思赈灾却在这里搞这些……你们对得起百姓?”
听到这刘巡抚和何铭琪吓了一跳急忙躬身施礼:“大人言重了,我们看大军已经平叛,而且马上就到了新粮收获季,这灾情必定能控制。这才大胆施为的。”
“好你的一句必定能控制,你可知道。本督平叛的几县几府。是个什么样的人间炼狱。你跟我说定能控制。你知道这些府县今秋有多少收成?百姓拿什么活?”胡天罡平叛后特意去看了农田的收成,发现江南道的粮食大多绝收。如果朝廷不赈灾的话百姓定会陷入困境,到那时没了活路的百姓定将再次揭竿而起。到那时自己的大军又能平定了多少叛乱。而朝廷北征粮食用度极其吃紧,朝廷还指望着江南江北两道筹集税赋以资北伐。
“大人,下官是因为胡人此次北上带回七千石粮食,想着灾情可以大大改善这才……”何铭琪见胡天罡越说越生气,当即急忙解释道。
“哦。胡人这次又带了七千石粮食?”胡天罡听到这消息一时忘记了生气。
“嗯,大人,就在昨天胡人从溪渊带回了二百石粮食。其佘的粮食只待水师北上,就能运回,现在消息已经在舟航传开,城中粮价再次被压了下来。”何铭琪不敢怠慢急忙把李,王上官三位员外的安排给说了出来。
胡天罡听了后点了点头,他本来和齐公公都已经准备上奏朝堂的强征把江南道中的所有粮商库房粮食。可听到何铭琪这样说严肃的表情也柔和了起来。
“何大人,那你还不带路。”齐公公见现场已经缓和当即提醒何铭琪道。
“是,是。你看我这脑子,两位大人……这边请……”何铭琪让自己的衙役带着大军朝军营走去,自己在前带着胡总督和齐公公朝天香阁走去。
……
进了包厢后分宾主坐好后,胡天罡忍不住疑问朝何铭琪问道:“铭琪,这胡人这趟溪渊之行搞回来的粮食,之后还能再搞吗?”
“大人,这北边的粮食比我们产出的要少。虽然已到秋收季,但要再有这么多粮恐怕有点难度。再加上……”何铭琪面有难色。
“加上什么?”胡天罡追问道。
“加上北边竟然有了海盗,使的海路并不怎么通畅。”何铭琪听到追问后没有再犹豫。
“什么?沧浯境内竟然有海患。这宋青云这都督是干什么吃的?”胡天罡本来就对宋青云没有好感,现在听到海上有了匪患,这让他对宋青云更是不满。
“大人,这匪患并不是在沧浯境内,而是溪渊……”何铭琪的这套说辞是昨天晚上和刘伯谦两人商量了一晚所搞出来的说辞。
“哦……”胡天罡听到这怒意这才收了回来。
“大人,胡人这趟溪渊之行也并不是怎么顺利,不止有匪患,这溪渊匹夫也期我沧浯无人啊。”何铭琪见自己已经把火头点燃开始加柴道。
“怎么回事。”胡天罡的怒火只是暂时平息,但听到何铭琪这一点也来了兴趣。
“胡人们这趟代我们舟航官府去溪渊换粮,溪渊的左土大夫竟然敢压我舟航官府无人,竟然拿一千石粮食换我三百件白云瓷。这是期我沧浯国威啊。”何铭琪戴帽子的手法还是不错的。说的一旁听的齐公公脸色巨变。
“何大人,你休要胡说,这溪渊的的皇帝每次朝贡都是以儿皇帝的身份向圣上朝贡,断不可能做出你所说的事吧。”齐公公脸色变了又变。
“监军大人明鉴,下官怎敢胡说。胡人也证明了海上的海匪就是溪渊的土大夫所指使。其心之毒想要断我舟航二百三十万户百姓之命啊……其心可诛啊。”何铭琪没有退让直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