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骀荡(1 / 2)

瀚海义符 张勉一 2001 字 4个月前

第12章 骀荡

过了片刻,殷错连忙回过神来,脸上又是微微一红,忙将铜壶中的水往阿术真身上一泼,撤手便跑,还凶巴巴地说道:“好啦!侍候完了!你自个儿洗去罢!”

阿术真倒是见惯了这小王爷想一出是一出,并不以为意,但如此一岔,殷错却是百爪挠心得很。

他眼下虽已偃旗息鼓,不好意思再似先前一般,还缠着阿术真与他无甚芥蒂、坦坦荡荡地如此亲密无间,但诸般旖旎心思悄悄作祟,思绪如潮,一床角枕锦衾也只当作孤枕寒衾,又哪里睡得着,辗转反侧、半梦半醒着挺尸到半夜,方自迷迷糊糊地睡了。

翌日起来,殷错起来一整衣衫,一摸腿上衬裤,便觉湿漉漉、滑腻腻的一大片,顿时涨得满脸通红,险些“哎唷”一声从床上跳起来,忙褪了下裳,又高声喊外间的小厮打水过来给他梳洗。

来顺到提着水进来,见殷错手忙脚乱地重系,湿漉漉的下裳便丢在一旁,不由得又是吃惊又是好笑,笑嘻嘻过去给殷错系好裤带,揶揄道:“小王爷昨夜是与巫山神女会阳台了?”

殷错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却又哪好意思分辩,只怕是这巫山神女是假,祁山蛮子才是真。

可小厮这般一说,殷错倒还当真犯起愁来,忍不住叹了口气,悻悻道:“私会可私会不成,多半只怕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来顺听了不由得心里大奇,要知广成王府二公子虽是不同胸无点墨之思、手无缚鸡之力,然则身上既有广成王府庇荫,又有这么一副讨巧皮相之利,于风月场上可向来是无往不利,他可从未见过殷错这般畏手畏脚,顿时心里惊奇不已。

殷错撑着下巴,脸色颇为怏怏不乐。

来顺奇道:“我们小王爷何等的泼天富贵,怎样都算是良缘一桩,难道这‘神女’还能当真能‘不食五谷,吸风饮露’的,连小王爷之请也敢推托?”

殷错啧了一声,说道:“人家既然是‘神女’,自然要超凡脱俗、对红尘俗世的功名利禄弃之如履。”

来顺闻言忙道:“姑射山就是再多神霄绛阙,那也是高处不胜寒,哪又及得上俗世之中烟火人气了,小王爷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自然没有不能成事的道理。”

殷错伸了伸舌头,说道:“我要真敢‘精诚所至’,只怕还尚未‘金石为开’,倒是要先受些皮肉之苦‘呜呼哀哉’!”

来顺舌挢不下,心道:“小王爷这是瞧中了哪一尊大佛,竟还这样棘手。”

不过来顺舌挢归舌挢,倒也并非全然束手无策。他既是殷错的贴身小厮,久受熏陶,刁钻心思自然也得了其主三分真转,一肚子作奸犯科的坏水立时便匀了几杯来,朝殷错说道:“这倒也不难,前些日子我同尚药局的大夫喝酒,得他献了不少‘能镇玉池’的丹药,一帖下去保管他是天王老子也定服软。”

他这一番话顿时又将殷错说得满脸通红,他这人虽浪荡,却从不敢做这些个下三滥的行径,连忙摇了摇头,待想出口相拒,然则想到阿术真那轻描淡写大败众武师的身手武功,拒言却又蓦然哑在了嘴中,心中踌躇万分,万般天人交战的念头一齐涌上心间。

来顺却还道殷错嫌自己这献策不够缜密,忙即过去自己房中拿来从尚药局处讨来的丸药膏丹,又翻箱倒柜地找了一套九曲鸳鸯壶,将那丹药捣成粉末,悉数倒进了鸳鸯壶的暗壶之中,献宝似地都呈给了殷错,笑道:“这下总能万无一失罢。”

殷错看着来顺拨弄着机括往里面倒酒,只觉脸上滚烫,一时间又是无所适从,又是心跳如鼓擂,连忙抽起书轴掩住脸,心中乱绪纷扰如潮水, 不觉便垮下脸来。

阿术真本在马场秣马,乍然被一众小厮糊弄过来之时,殷错仍自一脸魂外飞天地发愣。

他见到阿术真进来,顿时便有些不自在了起来,忙掩着袖子咳嗽一声,正襟危坐起来,问道:“啊,你几时来的?我方看书呢,都没留神,你这人走起路来怎地悄无声息的,倒吓了我一跳。”

阿术真好歹也服侍了他好些时日,自是知道他这人与“苦读”二字是全然毫无干系,便揶揄道:“嗯,你看书看得太尽心。”

殷错哈哈一笑,忙将满桌的书卷撇到一旁,起身拉着阿术真出了四方馆,须臾间,便信步走至了菱角湖旁。

江陵此地本就水路通达,湖泊更是星罗棋布,这菱角湖虽不算甚大水,却胜在风景雅致,人少幽静,故而为殷错所喜。

此时冰雪初融,游人更少,惟有一片澄澈湖水与银泻月光相映,四野只有嫩芽叠翠、花蕾含香,更无人声,殷错在附近渔家处雇了一叶扁舟,两人棹舟游湖。

那小舟本就是渔家所制的游船,专门供游人泛舟湖上,因而船舱内诸般陈设甚是精雅整洁,茶酒器皿也是一应俱全。那渔家见殷错出手阔绰,更着意为两人备好酒菜细点、香薰暖炉,虽非珍馐玉馔,却也别有一番新鲜。

两人摇橹泛至湖中,便任小舟随风飘荡,待得酒温好了,便在舟头摆上小几,就着细点酒菜,对月小酌。

此时月明星稀,俨然可见一轮圆月皓然当空,四下明月疏影,暗香浮动,确是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