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看着沉默不语的绍泰帝，玉英轻声呼唤。
“我在想，时间原来已经过去那么久了……”绍泰帝感慨一笑，看着玉英眼角细纹与眉眼中的疲惫，突然问她：“你可曾后悔过？”
“玉英不悔。”女官轻笑，坚定道：“陪着陛下，是玉英这一生永远不会后悔的选择。”
她看着她的陛下，看着她眼尾岁月的痕迹，眼中情意真挚：“陛下，玉英会一直陪着您的。”
·
盛桓溪到悦来客栈时，客栈里已经人来人往。
虽然当年叶锦熙他们住的那间天字院已经被人订下，但好在还有其余空闲的院落。
盛桓溪订下一间，然后在院子中等待叶锦熙。
直到华灯初上，街道上人群的喧嚷声愈发鲜明，一只小巧的纸鹤才姗姗来迟。
盛桓溪接过纸鹤时，店小二正在一旁记下盛桓溪点的菜，眼睁睁瞧着这个浑身上下冷硬的似一柄利剑的青年柔和了眉眼。
他捧着纸鹤，听完纸鹤带来的话，然后告诉店小二就先这些，先不用做，等他们回来了再上。
店小二应下，知趣地退出院子。
店小二离开不久，盛桓溪就起身，收起纸鹤，大步出了院子，颇有些迫不及待的意味。
叶锦熙要他去平波巡检司附近的巷子里找他。
平波城内修者默认不得御空飞行，但即便如此，盛桓溪也未曾慢上半分，从悦来客栈到平波巡检司，都没用上一盏茶的功夫。
小巷阴暗寂静，身处其间，外界的喧嚣仿佛被尽数隔绝，但脚下石板铺就的道路干净整洁，不见一丝灰尘，可见日日都有人打扫。
“咻——”
“砰——”
突然，人群中冒出喧嚷的欢呼声，同烟花炸裂的声音混在一起，热烈沸腾。
“看！”
盛桓溪于阴暗小巷中擡眸，看到叶锦熙站在一侧矮墙上，身后是漫天浓烈灿烂的烟火。
他一袭红衣，眉眼惊艳，容色清绝，横冲直撞地闯进盛桓溪眼中。
“师兄……”盛桓溪低声呢喃。
“好看吗？”叶锦熙笑着问他。
“好看。”盛桓溪心中鼓噪，眼中一切都失去了色彩，唯有那抹红愈发璀璨明亮，灼人眼球。
他在回答叶锦熙的疑问，也在回答自己的疑问：“很好看。”
“再过些日子就是神女祭了，绍泰帝即位后，数次亲祭神女，神女祭在平波城内愈发受重视。”
叶锦熙神采飞扬：“我听说今晚有富商在城中放烟火，特意寻找到这个巷子呢。”
“这附近是平波巡检司，很少有人来，层层高墙隔着，喧嚷的人声也就吵一会儿。”叶锦熙对于自己寻找的地点很是满意：“我们就在这里看烟火，一点也不闹腾。”
他没说自己白天去做了什么，盛桓溪也没问，只是跃上矮墙，两人依偎着看完这一场盛大的烟火。
“咻——”
“砰——”
最后一支烟火升腾炸裂，像流星划过天际，在夜空中留下斑斓的痕迹。
“我们去菩提树看看。”烟火散去，叶锦熙站起身俯视着盛桓溪：“那里也许可以给我们一个答案。”
盛桓溪仰头望着眼中还带着轻松笑意的少年，轻轻颔首，一如既往：“我陪师兄一起去。”
·
盛大的烟火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力，本就夜间静谧的城外愈发安静。
高大的菩提树静静地伫立着，它经过无数风雨，在岁月中沉稳扎根，直至今日依旧挺拔茂盛。
“在这天过来看过，菩提树根深达百尺，但再往下探灵力就查探不过去了，还会被切断联系，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吞噬掉了。”
“我怕打草惊蛇，就抹去了留下的全部痕迹，没再探究。”
见盛桓溪点头表示知晓，叶锦熙笑嘻嘻地凑过去，邀功邀的十分明显：“我这不就来找你了，没有自己下去。”
嗯，也一点都没跃跃欲试过。
但盛桓溪依旧一眼便看透了叶锦熙的小心思。
想来他本想就自己一个进去查探一番的，可又不确定里面情况，怕被困在里面的时间过久，让不知情况的盛桓溪担忧寻找，反倒是耽误事，还不如同盛桓溪一起进去，还能有个助力。
不过盛桓溪却没揭穿叶锦熙，如同之前不曾问过叶锦熙白日在做什么一般，自然地略过这个话题：
“师兄，我们现在就进去吗？”
“没错。”叶锦熙见好就收，一本正经地说：“未免夜长梦多，还是先解决了吧。”
于是两人就捏诀下潜。
在地下穿行，叶锦熙还是第一次。
看着时不时出现在身前泥土里的菩提树根，叶锦熙觉得十分有趣。
若不是顾忌着抵挡压力的外层灵力，叶锦熙都想伸手去戳上一戳。
下潜百尺过后，再往下用力时便有一股与之前不同的抵抗感。
叶锦熙瞅了盛桓溪一眼。
盛桓溪了然，上前几步挡在叶锦熙身前。
辰时三刻被他握在手中，剑尖寒光凝聚。
他旋即斩出的那道剑光却是截然不同的炽烈。
黑暗的地底猛然被火光照亮，灼灼烈焰裹挟着锋锐无比的剑意狠狠斩在未知的力量上。
盛桓溪练剑十三载，力道掌握的恰到好处，他们前方不远处被劈开一道长长的裂痕，菩提树蜿蜒的树根却无一损伤。
“我们下去吧。”叶锦熙灵力查探过前方裂痕，确定没有什么机关暗器埋伏，扯了扯盛桓溪衣角说道。
“好。”盛桓溪收起辰时三刻，微微落后叶锦熙半步，确保自己可以随时拔剑护住叶锦熙。
穿过半人宽的裂痕，入目的是一个巨大的洞xue。
里面泥土全部被挖空，用精铁支撑出轮廓。无数夜明珠就镶嵌在精铁之上，令人可以轻易地将洞xue纳入眼中。
叶锦熙轻盈地落在洞xue内部，脚下是平整坚硬的触感。
他望着不远处繁复玄奥的阵法刻痕，喃喃低语：“金戈之气……”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