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论像滚雪球一样热烈。从模型的颜色编码到箭头粗细,从脏腑功能的文字描述到病理变化的动态演示,每个人都抛出自己的见解,争执时面红耳赤,达成共识时又笑得像孩子。管芳在一旁飞快记录,键盘敲击声密集得像春雨打在窗上。
“最终版就按这个来!”三个小时后,杨澜生敲定了修改方案,“殷教授补充合病标注,占奎提供基层常见病案例,林琳负责教学应用说明,我和管芳完善图纸细节,三天后汇总!”
“没问题!”屏幕里的三个人异口同声,眼里的兴奋像要溢出来。
视频挂断后,诊室里静悄悄的,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管芳把最终版图纸打印出来,铺在诊桌上,足足占了半张桌子。阳光下,那些红蓝相间的线条、清晰的标注、流畅的箭头,像一幅描绘生命奥秘的地图,庄严而生动。
“我们做到了。”管芳轻声说,声音里带着点哽咽。她想起三天前,面对一堆杂乱的理论,自己还在担心“画不出来”,此刻看着这张凝聚了五人智慧的蓝图,忽然觉得不可思议。
杨澜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图纸上“阴阳平衡”那行字。这四个字,他写了十几年,从医学生的作业本到专家会诊的记录,却从未像此刻这样清晰——它不再是抽象的概念,而是模型里相互制约又相互依存的动态关系,是每个箭头、每种颜色背后的生命规律。
“哥!”管芳忽然跳了起来,像只快活的小鹿,“我们成功了!”
当她像一只轻盈的小鸟一样扑进他怀中时,杨澜生的身体微微一震,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撞击了一下。然而,几乎是在瞬间,他的双臂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自然而然地张开,迎接她的到来。
她的额头轻轻地抵在他的胸口,仿佛那里是她最安全的港湾。她的发顶则像羽毛一样,轻柔地蹭着他的下巴,带来一阵微微的瘙痒。而那股洗发水的清香,也在这一瞬间弥漫开来,让他的鼻尖充斥着一种清新而宜人的味道。
这个拥抱,没有丝毫的暧昧,只有一种并肩作战后的释然。就像两个刚刚打完一场艰难硬仗的战友,在胜利的那一刻,用彼此的体温传递着内心的激动和喜悦。他们的身体紧紧相拥,没有多余的言语,却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和呼吸。
管芳抬起头时,眼里闪着泪光,却笑得灿烂:“从专家组整理病案,到研究中心搞即时会诊,再到现在的模型……好像每次进步和困难的时候,我们都在一起。”
杨澜生的心猛地一颤。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有信任,有默契,有对中医共同的热爱,像一汪清澈的泉,映着他的影子。他慢慢低下头,她没有躲闪,只是睫毛轻轻颤了颤。
这个吻来得自然而然,像春风拂过湖面,漾开层层涟漪。没有激情的灼热,只有温润的珍视,像对待一件稀世珍宝。它代表着无需言说的默契——是他画错经络走向时,她递来的那支红笔;是她熬夜犯困时,他泡的那杯热茶;是面对复杂病案时,两人异口同声说出的“辨证要点”。
吻毕,管芳把脸埋在他胸口,声音闷闷的:“这模型……会帮到很多人吧?”
“会的。”杨澜生抚摸着她的头发,目光落在那张蓝图上,“它会让学生们知道,中医不是玄乎的天书,是有迹可循的规律;会让医生们明白,辨证不是猜谜,是对照模型找偏差;更会让老百姓懂得,自己的身体,是阴阳平衡的奇迹。”
夕阳透过窗棂,在图纸上投下温暖的光斑,把那些红蓝线条染成了金色。管芳拿起笔,在图纸右下角写下“杨澜生 管芳 林琳 殷利朝 余占奎 合绘”,字迹依偎在一起,像五个并肩站立的身影。
杨澜生知道,这张模型图纸只是一个开始。它会像一粒种子,落在中医教育的土壤里,长出参天大树;会像一座桥梁,架在理论与实践之间,让更多人走过;更会像一面镜子,照见中医传承的初心——用最朴素的智慧,解读生命的奥秘,用最严谨的思维,守护健康的真谛。
诊室里的艾草香与暮色交融,温柔得像一个承诺。杨澜生紧紧抱着管芳,仿佛抱着整个中医的未来。而那张摊在桌上的蓝图,在最后的霞光里,闪烁着比星辰更亮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