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岭截镖
辰时的日头刚爬过黑石岭的山脊,把蜿蜒的山道晒得暖融融的。陈远勒住缰绳,胯下的“踏雪”打了个响鼻,喷出来的白气在晨光里散得很快。他抬手抹了把额角的薄汗,目光扫过身后三辆镖车——车厢用厚帆布裹得严实,边角处隐约能看见“陈记镖行”的朱红印记,里面装的是第十批发往青州的绸缎,每一匹都是柳如氏亲自在苏州挑的云锦,光成本就够寻常人家过半年。
“陈总镖头,前面就是黑石岭隘口了,要不要歇口气再走?”镖师老周拍了拍腰间的朴刀,声音里带着点疲惫。这次走镖算顺利,除了昨儿在渡口遇了点逆风,没别的岔子。跟在后面的两个年轻镖师也凑了过来,眼睛直往路边的酸枣丛瞟,想摘几颗解解馋。
陈远却没松劲,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刀柄上的缠绳——那是他刚入镖行时,师父亲手帮他缠的,如今磨得有些发毛,却比什么都称手。“黑石岭这地方邪性,去年黑风寨的人就在这劫过商队,”他沉声道,“先不歇,过了隘口找个平坦地儿再打尖。”
话音刚落,一阵风从林子里卷出来,带着松针的冷意。陈远心里“咯噔”一下,刚要开口示警,就听见“咻”的一声锐响——是弓弦绷到极致再松开的动静!
“有埋伏!护好镖车!”陈远的喊声刚炸开,十多个蒙面人就从树林里冲了出来,手里的弯刀在日头下闪着寒光,直扑镖车。为首的那个身材高大,蒙面布只露着一双眼睛,手里的弯刀比旁人的长半尺,劈过来的时候带着股狠劲,正是去年被他打跑的黑风寨二当家!
老周和两个年轻镖师立刻挡在镖车前,朴刀出鞘,与劫匪缠斗起来。可劫匪人多,又都是亡命之徒,没一会儿,一个年轻镖师的胳膊就被划了道口子,血瞬间渗了出来。
陈远看得心头一紧,知道不能再等。他双腿一夹马腹,“踏雪”会意,人立而起,前蹄刨着地面。陈远手提长刀,朝着那二当家就冲了过去:“狗贼!去年没把你砍了,今日倒敢再来送死!”
二当家见他冲过来,眼里闪过一丝狠厉,弯刀横劈,直取陈远的脖颈。陈远早有防备,身子往马背上一伏,长刀斜挑,“当”的一声脆响,两把刀撞在一起,火星子溅了出来。陈远只觉得虎口发麻——这二当家的力气倒是比去年大了不少,想来这一年没少练。
两人你来我往,打了十几个回合。陈远渐渐摸清了对方的路数——二当家的刀法刚猛,却少了点变通,尤其是下盘不稳,这是个致命的破绽。他心里有了计较,故意放慢了出刀速度,左手假装没抓稳缰绳,身子往左侧倾斜,露出了肋下的空当。
二当家果然上当,眼里闪过一丝狂喜,大喊一声“看招”,弯刀直刺陈远的肋下。就在刀尖快要碰到陈远衣服的瞬间,陈远突然发力,右脚在马镫上一点,借着“踏雪”前冲的势头,身子猛地翻身,右腿像鞭子一样甩了出去,正好踢在二当家的手腕上。
“啊!”二当家吃痛,手里的弯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陈远已经从马背上跳下来,一脚踩住他的胸口,长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动一下,我就割了你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