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国伟像被掐住了脖子,暴怒瞬间化为颓丧和冷汗,声音干涩:“夏书记…那两个王八羔子…火力太猛。
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冲卡的时候撞翻了小王的摩托……往…往西边金水县方向跑了……”
“西边?”夏红军猛地转身,眼神锐利如刀,“西边是金水,可再往前就是老林子!十万现金,挎斗摩托,他们跑不远!
立刻!通知沿途公社民兵、道班、护林点!给我设卡!拦截所有挎斗摩托!给金水县局打电话!请求协查!封锁所有出县路口!”
“是!是!我马上安排!”周国伟点头。
“等等!”夏红军走到窗前,指着雪地上那两道刺目的车辙印,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不甘。
“看见了吗?这是打咱们东风县所有公安的脸!
是打我这个书记的脸!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俩杂碎给我抠出来!抓活的!我倒要看看,谁他妈吃了熊心豹子胆!”
命令一层层传递下去,东风县像被捅了的马蜂窝,电话铃声、呵斥声、急促的脚步声乱成一团。
警笛凄厉地嘶鸣起来,几辆挎斗摩托和一辆吉普车卷着雪沫子冲出大院,朝着劫匪逃窜的方向追去。
夏红军站在窗前,拳头攥得死紧,骨节发白。
十万块!在这个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的年头,这是捅破天的大案!
更憋屈的是,眼睁睁看着那两个亡命徒。
骑着挎斗摩托,带着沾血的十万巨款,就在他眼皮底下,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扬长而去!
这口气,堵得他心口生疼。
…………
东风县西。
两辆挎斗摩托正疯狂地咆哮着,前一辆的挎斗里塞着一个鼓鼓囊囊、沾着暗红斑驳的帆布包。
开车的是个刀条脸,眼神凶狠,嘴角带着一丝癫狂的狞笑。
后一辆摩托紧跟着,骑手是个膀大腰圆的壮汉,手里还拎着一把锯短了枪管的五连发猎枪,枪口还冒着缕缕青烟。
“大哥!甩掉了!那帮穿狗皮的追不上了!”壮汉回头望了一眼空荡荡的雪路,兴奋地大吼,唾沫混着寒风飞舞。
在他前面。
陈光阳眯着眼,盯着县城方向那几缕不祥的黑烟,心里头那点下馆子的热乎劲儿被一股寒意冲淡了不少。
“爹,那烟咋回事儿?不是柱子叔把锅烧干了吧?”二虎从棉被里探出半个脑袋,小脸冻得通红。
“闭上你的乌鸦嘴!”大龙没好气地又把弟弟按回去,自己却也忍不住伸长脖子张望。
沈知霜拢紧了怀里小雀儿,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光阳,看着不像炊烟,倒像是……着了火?”
“嗯,瞅着邪性。”陈光阳应了一声,鞭梢在空中虚甩了个响儿。
“都坐稳了,咱快点过去看看。”
黑风马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凝重,四蹄发力,拉着马车在冻硬的土路上加速前行,嘎吱声更急促了。
马车刚拐过一道覆满厚雪、长满枯黄榛柴棵子的土梁,前方通往县城的土路豁然开朗。
也就在此时……
“突突突…突突突…!”
一阵暴躁到近乎撕裂的引擎轰鸣,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猛地从前方路口炸响!
紧接着,一辆带挎斗的三轮摩托,像脱缰的疯马,卷着漫天雪雾,从县城方向狂飙而出。
一个近乎失控的甩尾,险之又险地擦着陈光阳马车的前头,蛮横地冲上了主路!
雪沫子、泥块劈头盖脸砸在马车挡帘和黑风马身上。
黑风马惊得“唏律律”一声长嘶,前蹄扬起,整个马车剧烈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