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开始
枪声稍歇,也许是土匪们在重新组织,也许是古之月那精准的几枪起到了一定的威慑作用。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刺鼻的火药味,混杂着血腥味和尘土被子弹扬起后的干涩味道,呛得人喉咙发干。
古之月迅速缩回发动机舱后面,咔嗒一声给司登冲锋枪换上一个新弹夹,动作流畅得没有一丝多余。
他快速扫了一眼周围的状况。
能战斗的人不多了。
原本算上司机和押运班,一共19条汉子。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车排长、石班长、头车司机,三条好汉已经没了声息。
还有五个挂了彩的,靠在车轮边或车厢旁,咬着牙自己或用急救包胡乱包扎着,鲜血浸透了他们的军装,脸色苍白,但眼神里还透着股狠劲,努力想把步枪端稳。
满打满算,还能抄家伙顶上去的,就剩下11个人了。
家伙什倒是不少。
牺牲和重伤弟兄的枪都还在。
一挺英制的布伦式轻机枪( Bren gun )还在吼叫,但射手刚被冷枪撂倒,副射手正红着眼睛接过去。
四支冲锋枪,包括古之月手里这支司登(Sten),还有十一支中正式或三八式步枪。
子弹嘛……古之月心里飞快盘算:
冲锋枪弹匣每个差不多30发,平均每人能分到五六个满弹匣,算下来一支枪大概180发左右;
步枪子弹每支大概100发上下;
手榴弹倒是平均每人还有四颗。
听起来不少,但面对外面黑压压三百多号土匪,这点家当就显得捉襟见肘了。
听刚才的枪声,土匪那边轻机枪至少十几挺,冲锋枪恐怕得有三十支往上,虽然打得乱七八糟,但火力密度绝对碾压他们。
幸好,没听到迫击炮或者重机枪的声音,看来这帮乌合之众确实缺乏重武器。
“师傅!你看那边!
土匪又要往上冲了!”
王拴柱趴在车头另一侧,东北腔里带着点兴奋,又有点紧张。
他手里紧紧攥着步枪,指节都泛了白,眼睛瞪得溜圆,盯着山坡上蠕动的人影。
古之月啐了口嘴里的饼渣,苏北话慢悠悠地响起来:
“慌什么?
你小子新兵训练就打了五发子弹,现在手里有枪了就想逞能?
没看见石班长怎么没的?
那几个枪法准的土匪还在暗处躲着呢,你这时候露头,不是送人头是什么?”
“古……古老哥!”
副班长刘喜子连滚带爬地挪到古之月身边,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脸上又是汗又是泥,还有刚才车排长溅上的血点子。
他才十八岁,虽然是班副,但这种被几百土匪围死的阵仗,怕是头一遭经历。
“古老哥!咋……咋弄啊这!
排长班长都……都牺牲了!
咱们就这点人了!”
这个山东小汉子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恐和无助,眼巴巴地看着古之月。
刚才古之月露的那手精准的枪法和临危不乱的气势,让他下意识地把这个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老师傅”当成了主心骨。
古之月没立刻回答,先是探头飞快地往外瞥了一眼,又迅速缩回。
子弹“啾”一声打在他刚才露头的位置,溅起一小撮泥土。
“龟儿子,枪法还不赖……”
他低声骂了一句,然后才转向刘喜子,语气刻意放得平稳,带着苏北口音:
“慌啥子?天塌不下来!
数数现在几点咧?”
刘喜子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抬起手腕看表:
“快……快十二点半了。”
“咱们车队原定啥时候到县城?”
古之月一边问,一边示意旁边一个战士把牺牲机枪手身边的弹药箱拖过来。
“下……下午一点二十……”
刘喜子答道。
“对头!”
古之月检查了一下司登冲锋枪的枪机,
“从这到县城四十公里山路。
车队没按时到,县里留守的同志又不是傻子,肯定会派人沿路来找。
骑马过来,最快一个多钟头。
要是步行……那就得三四个钟头以上咧。”
他顿了顿,看着刘喜子和其他几个竖起耳朵听的战士:
“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钉死在这里!
依托这四辆铁疙瘩,跟这帮龟孙子耗!
耗到天黑,援军肯定到!”
王拴柱在一旁听得两眼放光,他刚才打了几枪,也不知道打没打中,但初上战场的兴奋和恐惧交织,让他肾上腺素飙升。
“师傅!那就干呗!
俺当兵这么久,除了新兵连甩过五发子弹,还没真刀真枪干过呢!
这下可逮着机会了!
非得立个大功不可!”
他端着中正式,跃跃欲试,东北腔里满是年轻人的冲动。
“放你娘的屁!”
古之月回头就骂,语气异常严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