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青州府招贤(2 / 2)

“李大人说得对!”吏部侍郎王大人也跟着说道,“那些寒门士子、商贾之子,连圣贤书都没读透,如何能懂治国之道?如何能明忠孝节义?若让他们得了官职,岂不是要误国误民?”

一时间,殿内附和之声此起彼伏,几位老臣你一言我一语,纷纷指责成王的不是,语气激愤,仿佛天要塌下来一般。

站在武将之列的秦王萧珩,脸色更是难看。他是当今圣上的次子,向来以储君自居,平日里广纳贤才,拉拢朝臣,早已形成了自己的势力。此刻听到成王招贤的消息,他只觉得胸口憋着一股怒火,指尖死死掐着腰间的玉佩,指节泛白,几乎要将那玉佩捏碎。那玉佩是和田羊脂玉所制,温润通透,是他母妃特意寻来给她的,此刻却成了他宣泄怒气的对象。

“成王这是要另立规矩!”秦王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虽然不高,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他目光阴鸷,扫过殿内的文武百官,“他在青州大张旗鼓招贤,不问出身,不问门第,明摆着是要把散在各地的人才收归麾下!这哪是选官?分明是在抢储君的根基!是在培植自己的势力!”

他身旁的泰王,虽然没有开口,眼底却也浮着浓浓的阴霾。

“陛下!”张敬之再次转向御座上的宋远帝,语气带着一丝急切,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胁迫,“成王此举,寒了天下读书人的心啊!长此以往,谁还肯苦读圣贤书?谁还肯遵循圣人之道?我大梁的文脉,怕是要断在他手里了!”

宋远帝抬手打断了他的话,丹凤眼微微眯起,目光深邃,让人看不透他的心思。他的手指轻轻叩击着龙椅的扶手,发出“笃、笃、笃”的轻响,在寂静的大殿里,显得格外清晰,也让殿内的气氛更加凝重。

“所以说,成王错了?”宋远帝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张敬之愣了一下,一时竟有些语塞。他张了张嘴,想说“是”,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满朝文武也都面面相觑,低着头,不敢说话。要说成王大错特错,倒也真说不上来。选贤举能,本就是帝王本分,也是治国之道。策论考的是实打实的本事,是关于国计民生的实务,总不能说只许考诗赋、不许考实务吧?

“确、确实有失偏颇......”张敬之斟酌着词句,语气也弱了几分,“圣人之道,是根本。实务策论,不过是末节。只重末节,不重根本,怕是不妥......”

“不妥在哪里?”宋远帝追问了一句,目光扫过张敬之,“边军缺粮,将士们在前线忍饥挨饿,难道要靠四书五经填饱肚子?河工决堤,百姓流离失所,难道要靠诗词歌赋堵住决口?流民聚啸,扰乱地方,难道要靠忠孝节义安抚民心?”

一连串的质问,让张敬之哑口无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殿内的文武百官也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出。宋远帝的话,句句戳中要害,让他们无法辩驳。

过了片刻,有一位御史大夫壮着胆子站了出来,他抖着花白的胡须,小心翼翼地说道:“陛下所言极是,实务固然重要。可若是有才无德者掌了权,只知谋利,不知爱民,鱼肉百姓、动摇社稷,那可如何是好?成王殿下的招贤榜,不问前科,不问节义,难免会招纳一些奸邪小人啊!”

“是啊陛下,”又有一位老臣附和道,“德行乃立身之本。若无德行,再有才能,也只会祸国殃民!”

殿内再次陷入了争执,一派认为成王此举不妥,违背祖宗之法,忽视圣人之道;另一派则觉得,如今国家面临诸多困境,确实需要有真才实学、能办实事的人,成王的招贤榜,不失为一种良策。两派各执一词,争论不休,殿内的气氛越发凝重。

宋远帝坐在龙椅上,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听着百官的争论,手指依旧轻轻叩击着龙椅扶手,神色难辨。他心里清楚,这些老臣所言,并非全无道理。四书五经确实是圣人之道,是立国之本,德行也确实重要。可如今的大梁,并非歌舞升平的盛世。西北边境不稳,边军粮草匮乏;南方多日暴雨,河工决堤,百姓流离失所;各地流民聚集,时有作乱,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问题。靠那些只会咬文嚼字、空谈义理的书生,是解决不了这些问题的。

大梁皇帝宋远,他从小就与众不同。别的皇子都在书房里读圣贤书,他却总爱缠着军中的将领,询问行军布阵之法;别的皇子都在学习诗词歌赋,他却总爱研究水利、漕运、粮草周转。当年,他主动请缨去西北戍边,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一时冲动,可他却硬生生凭着自己的本事,稳住了三城防线,还练出了一支精锐之师。如此才让宋远从众多皇子中脱颖而出。

可百官的顾虑,也并非没有道理。不问出身、不问前科、不问德行,确实有可能招纳一些奸邪小人。如何平衡才能与德行,如何既能招揽到实干之才,又能保证官员的品行,这确实是一个难题。

正思忖间,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小太监尖细的嗓音:“陛下!成王殿下六百里加急密信!”

众人的争论戛然而止,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殿外。只见一个小太监穿着一身青色宫装,手里捧着一个染着火漆的锦盒,一路小跑进来,脸上带着几分急切,也带着几分兴奋。

宋远帝眉峰一挑,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说道:“呈上来。”

小太监快步走到阶下,将锦盒高高举起。旁边的内侍总管接过锦盒,小心翼翼地呈到宋远帝面前。

宋远帝接过锦盒,指尖摩挲着盒盖上的火漆印——那是成王府的专属火漆,印着一个“砚”字。他轻轻掰开火漆,打开锦盒,取出里面的信笺。信笺是特制的宣纸,带着淡淡的墨香,上面的字迹很是一般,正是成王的手笔。

他展开信笺,纸页簌簌作响。起初,他的神色还带着几分凝重,可越看,嘴角便越高,眼底的阴霾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欣喜。读到最后,他突然猛地一拍桌案,“哈哈,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