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马化隆亲赴长安,参加了陕甘总督丁保桢主持的“陕甘新政推进会”。
这场会议,使他彻底看清了夏府的方略与决心。
白纸黑字的章程,条分缕析的纲要,字字句句,都透着不容转圜的决绝——势要将他们这些盘踞地方多年的权贵与J主,连根拔起,彻底扫入历史的垃圾堆。
回到那座经营得铁桶一般的金鸡堡,马化隆不再抱有任何幻想。
他迅速行动起来:
大幅扩充自家商队的规模与数量,将新招募的、效忠于他的人员,混入商队充作护卫;
同时,从长期依附的佃户和信众家中,强行征调精壮,编入‘护商队’。
他还聘来些曾在旧朝行伍里效力,如今流落江湖的军官,日夜不停地操练这批人马。
这些商队以贸易为名,频繁北上。
借助草原上与他交好的蒙古王公牵线,秘密采购罗刹国的武器弹药。
尤其那一千二百支1810型前装滑膛枪,成了他心底最大的倚仗。
商队同时将内地的YP大量贩往塞外,牟取暴利,以充军资。
金鸡堡内,气氛一日紧过一日。
巨大的地下粮仓里,小麦和粟米逐渐堆积,直至冒了尖。
地面的土墙不断加固、加高,墙体内侧,新挖了密密麻麻的藏兵洞与射击孔,像蜂巢一般。
堡内日夜回荡着打制兵器的铿锵声、搬运木石的号子声,空气里弥漫着新翻的泥土和生铁的味道。
与此同时,他更频繁地动用以J主的无上权威,进行精神控制。
一次次将信众召集起来。
他站在高高的讲经台上,面容肃穆,甚至带着一丝悲天悯人的痛苦,向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宣讲:
主在夜间召他灵魂升入天堂,亲口告知,末日审判即将来临,世界将被鲜血与火焰吞噬。
主授予他无上的兵法与天命印玺,命他下界,拯救虔诚信徒于水火。
他的声音时而沉痛,时而尖利,直指夏府与夏军便是撒旦的使者。
他们所宣扬的“平等”、“自由”、“新政”,皆是蛊惑人心、背离正道的糖衣毒药,是引人迷失的陷阱。
“凡是跟夏府合作,信了他们那套歪理邪说的,就是叛J者!”
他目光如炬,扫过台下那些面露惶恐的信众,语气斩钉截铁,
“死后,灵魂必堕入永恒火狱,受尽无穷煎熬!”
“而且,主的惩罚,绝不只落在本人身上!”
他刻意停顿,让恐惧在人群中蔓延,然后一字一顿地说:
“叛教者三代以内的亲族,都必遭瘟疫,全族死绝,断子绝孙!”
他私下镌刻了阿文的“天命印玺”,谎称是“主亲赐的西夏王室遗宝”。
自封为“统理宁郡两河地方军机大总戎”,俨然以这片土地上,拯救苍生的唯一领袖和军事统帅自居。
这套说辞,通过他掌控的说书人、戏曲班子,像风一样传遍兴庆府的辉人聚居区,公然与夏府唱起了对台戏。
暗地里,他精心挑选了一批悍不畏死、对他个人极度狂热的信徒,组成杀手小队。
刀刃指向那些与夏府积极合作的辉人乡绅、基层小吏、普通民众。
事后,便通过舆论渠道迅速散布:
“此等背信之人,触怒了主,已遭神罚。”
一时间,猜忌与恐怖,如同漠北的寒风,无孔不入地渗透进兴庆府的每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