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也并非「旅行者」，能够跨越星海，直至旅途的终点。

难怪人偶要执意将他囚禁起来。

少年麻木地想。

只因在虚假之天的法则下，他这样的外来者无法逃离分崩离析的命运。

就像玫瑰。

唯有活在玻璃罩的保护下，脆弱的它才能不受外物侵蚀、避免凋零的命运。

所以，另一方主动选择把自己封闭在那个能够保护他们的箱庭中，可他却……

“——可你的潜意识拒绝了这种生存方式，而斯卡拉姆齐也不愿意强迫你。”

赞迪克笑着补充道。

少年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所以…他选择了那样的方式。可我不明白……为什么……”

“不明白？”

赞迪克简短的打断了他。

“觉得花盆太小，那就只能换个大点的来养。这种浅显的道理，还需要我教你吗？”

“就没有其他办法吗？”少年问。

“办法？”

赞迪克满脸嘲讽，竖起三根手指：

“第一，谋划已久的实验无法轻易暂停。”

“第二，的确有其他办法，但你等不到那一天。”

“第三，简单的电车问题，一或五，显而易见，斯卡拉姆齐只会选择你。”

三个回答下来，整片空间沉默的令人心惊。

可男孩不在乎。

他一转话锋，将矛头指向对方。

“遇到电车问题，你会怎么做呢，奥瑞恩？”

回应他的，自然还是沉默。

赞迪克却是笑，宛若孩童把玩琥珀，观赏被顽石凝固住的事物。

透明的树脂，完整定格了虫子垂死前的模样。

而他也仔细盯着少年的脸，给出自己的答案。

“看来…你选择一，选择拉下拉杆，更改轨道。”

赞迪克说的极为笃定，话音里带着嘲讽，“可你们不是一家人么，怎会做出完全相反的决定？就不怕斯卡拉姆齐伤心？”

的确，在这种问题上，他们的价值观不同。

可电车问题，本就是一道陷阱题，不存在唯一正确的答案。

这时，心绪逐渐趋于平复的人开始思考起别的问题，他的目光从那棵参天大树上移走，随即转向身边，直视那双鸽血色的眼瞳。

“那你呢？你又在这个问题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少年问，继而眼中带起一丝嘲意，“总不能是那辆电车吧。”

“电车？听起来真不错。你的发言倒是给了我不少灵感。”

男孩眉眼弯弯，说出极度诡异的回答。

“油门到底，一次性撞飞所有人，想想就很美好……可惜，即便我成为电车，也无法彻底解决问题。

“毕竟，当我知晓这个世界的脆弱后，问题本身，就已经失去任何意义了。”

“……”少年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地回应，“你向我传输这些信息，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可不认为赞迪克有这么好心。

这个人抱有自己的目的。

“交换信息。”赞迪克平静回答道，“你也可以当作这是「我」个人的一次解惑。”

“解惑？”少年反问。

提及这个，男孩的脸上竟然显露出一丝挫败之色，就仿佛就连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赞迪克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喃喃自语，鸽血色的双眸略略有些放空：

“无神存在、一个真正能由人类亲手铸就未来的世界……听起来就很有意思。奥瑞恩，你有兴趣跟我分享你们世界的更多信息吗？”

“你想干什么？”少年立刻警惕起来。

见人如此，赞迪克微微皱眉，第一次对自己的选择打上问号，也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判断。

他无奈：“你知道「洞穴囚徒理论」么？…算了，你肯定不知道。”

察觉到少年欲言又止的表情，赞迪克很快恢复如常，勾起嘴角：

“为了表达我的诚意、也为了方便你理解，接下来，我将从另一个视角来阐述。”

“什么视角？”

“你。”